一股魔力从他头上落下，而没有进入战斗状态的森恩眼看就要中招，关键时刻哈冥灵丝从一旁冲出，将森恩从原本的位置上撞开，而她本身则再次化作一团血雾，移动到森恩身后。

森恩将守护之歌召唤至自己身前，这个蓝色的立方体出现的时候，森恩的气势瞬间暴涨，一道蓝色的屏障问问出现在三人周围，森恩全面引导魔力在体内运转，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血管破碎的代价将第一波攻击全部挡了回去。

哈冥灵丝的身体重新凝聚成实体，雾闪这样耗费过多魔力的能力，她在短时间内已经使用过两次，体内所剩的魔力已经不多了，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是束手无策了，她一边观察这局势，一边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一时间这里的一切达到了平衡，森恩被封印在歌之力里的魔力给予了现阶段的他几乎无穷无尽的魔力供给，但即使如此，对方给予他的压力也逐渐逼近他的极限，那不是魔力的问题，纯粹是他的能力不够。

而这份压力抵达他的上限时并没有停下增长的趋势，森恩闷哼一声，嘴角有血丝留下，而屏障上也显示出蛛网一样的裂纹。

但就在森恩的魔力逐渐失控的一刻，一道阴冷至极的气息从身后传来，那种血脉里的恐惧感从心底跃出，让森恩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在他的身后，哈冥灵丝从袖口抽出一把和小臂一样长的暗红色的短剑，短剑上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它就那么存在在那里，仿佛这阴冷的气息不是它带来的一样。

森恩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哈冥灵丝那张有些稚嫩的脸，他一时间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一切都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原本安静乖巧的哈冥灵丝拿着那柄短剑，一道无形的气场自她为中心散开，让森恩的魔力感知变成了灰色，这死寂的颜色让他的思索慢了起来，只能呆滞地看着哈冥灵丝如人间死神一样走到他身边，而自己只能机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冥灵丝看了她一眼，眼中充满了嗜血的欲望，那是亡灵族的天性，是他们无法抑制的本能，而现在哈冥灵丝只是回归了自己的血脉，听从血脉的指引，她也终将走向那条为人唾弃之路。

她抬手用匕首尖在森恩脸上划出一道口子，一股阴冷的气息随之涌入，森恩的身体逐渐失去控制，魔力也逐渐崩解。

而在外面看热闹的貊海森们一边加大魔力的使用一边说道：“这是干什么，农夫和蛇的故事在现实之中上演了吗，真是意外啊，想不到真的有阿多尼族会相信亡灵族的善良。”

森恩此时已经如一具石膏一般，完全没法动弹，但眼睛依然忠实地将哈冥灵丝那冷酷的面庞映入眼帘，耳边传来貊海森们的哄笑，脑海里停在最后一个念头上：果然，亡灵族本性为恶，真的无法改变吗。

“还有什么事情比对手之间起矛盾更令人快乐，不过这不是由我引起的着实有些可惜。”

“可惜——可惜——”

貊海森们的话语自周围如潮水般涌来，森恩看着哈冥灵丝举起了短剑，看着这个他摒弃种族怨恨一直相信的女孩，没有任何犹豫，果断，残忍地直接刺穿了胸口。

不过，那是她自己的。

外面的哄笑声戛然而止，她一把拔出短剑，单手后拉，将它往前投掷了出去，那柄短剑极速飞行，在触碰到森恩那个原本是双向阻碍的屏障时，森恩感觉自己的精神一震，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不同的是外界的魔力瞬间减弱不少，他立马稳住了自己的魔力，将屏障稳固住后，他立马看向身后的哈冥灵丝。

而那个娇小的女孩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湿，森恩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魔力的存在，这意味着哈冥灵丝已经无法用魔力自救了，连哪怕一次雾闪都无法使用了。

哈冥灵丝微笑着看着森恩，眼睛里逐渐染上了灰色，光芒逐渐逝去，身体也随之缓缓倒向一侧，压在雪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血液流了一地，却因为过冷的温度全部凝固成红色的晶体。

森恩有些呆滞，他想要去看看哈冥灵丝，但身后一道紫色光芒的亮起让他强行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感觉自己的关节都硬化了，就像那许久未上油的机关一样，轻微一动不仅会受到极大的阻力，还会直接损毁零件。

而森恩的眼前，大片的貊海森化作灰烬飘散在空中，而那片空地上留着一柄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短剑。

那紫色的光芒朦朦胧胧，并不能称得上引人注目，但只要对生有所欲望的人，必然会厌恶这个光芒，而这也是大陆上一直被加以传颂的事物。

这是位格上的压制。

这是血脉上的恐惧。

这是毁灭的低语。

这是地狱的抬眸。

它与生对立，又是众生毕生之所求，凡族拼尽全力，仅仅希望能得到一份希望得以成为更高的存在。

而这正是——源性。

这把短剑上，赫然是七种源性之一的：毁灭。

森恩收回了视线，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周围，源性虽然几乎等同于神明，但它与神威又相差甚远，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它无法引起凡人的扭曲。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长期与源性做伴，时金雨就是很好的例子，她每次使用时间或者空间之后身上都会出现相关的纹路，那就是被源性侵蚀的表现，如果不加以控制，大概率最后会变成污染源一类的恐怖存在，连死亡都是奢望。

但视线收回之后，森恩一眼就看到了白雪上沾染的红色印记，他浑身颤抖了一下，颤颤巍巍地看着哈冥灵丝逐渐冷下去的脸，而外面那柄短剑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森恩立刻感觉到压力倍增，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多，但一直抵着他的极限。

森恩摒弃了所有念头，就地做了下来，他放弃了除去基本生存本能外所有的生理活动，全力将精神集中于魔力的输出，这是一场赌注，进入这种状态，一旦没有控制住力度，就会导致脑死亡，成为一个植物人。

他又感觉到自己刚刚下定的决心动摇了，他连忙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随后看了哈冥灵丝那一动不动的身体一眼，那灰色的眼眸看着他，却没有倒映出他的影子，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随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这是一场拔河，哈冥灵丝用命将双方的实力平衡了，接下来就是耐性的比拼了，谁先松懈谁就输了，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最后时刻到来前保持住。

在放弃脑内活动前的一瞬，他轻声说道：“冰语华，你小子给我快一点啊！”

“哈——”冰语华猛地惊醒，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熟悉的书桌，熟悉的床铺，可爱的小猫，外面飘飞的大雪，他看着，眼角泛起一丝苦涩。

冰莲山脉，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