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琳不解秦梦之意,迷茫的望着秦梦。
秦梦并未再和芈琳交谈,而是起身整理了衣饰,唤来韩政和姚贾,在赵姬派来的寺人面前,没有丝毫犹豫,就上了返回雍城的车驾。
芈琳立于宫门口,一直目视秦梦的车驾消失,这才落寞的转身。
“琳琳妹妹,你且随我来!”左清挽起芈琳的手,径直去了她的内室。
帷幕落下,室中一角,床榻之上,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男子和一位簪钗深衣的女子。芈琳只看了一个背影和侧脸,就不禁的惊呼道:“文昌君和清姊姊?”
左清浅笑道:“世间之事好奇妙,没想到还有和我夫妻两人如此相似的人物存在!”
芈琳半张着嘴,不可思议的问道:“文昌君意欲何为!”
“秦郎生性自由,不为世俗羁绊,其实我们早能远走高飞!只是秦郎牵挂正弟,这才多留几日,助他一臂之力!世人误解郎君,以为他为王子必有所图,其实不然,他真的是一个无欲无念的人!”
左清说着,携手芈琳出了内室,转而来到厢房,递给芈琳一束书帛。
芈琳在惴惴不安中翻看,一读之下,不由浑身一震,抬头望着左清道:“文昌君真是天下无双的国士,只凭你我就能为大王夺得权柄,计谋实在高明!若是大王知晓,必也会因有猜忌之心而生愧疚!”
“如此说来,王后妹妹是赞同秦郎计划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开始行事吧!”左清面容洋溢着无限的骄傲说道。
秦梦启程返回雍城那一刻,替秦王赵正从太后赵姬手中夺权的计划也就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这一计划的核心,就是对付赵姬的软肋嫪毐。
随着秦王冠礼大典的临近,更多入秦的六国之士,都要拜会秦王的假父嫪毐。
曾有人听闻秦国咸阳最有名相面术士唐举,宣称嫪毐有称王的命。
这等好事,传入嫪毐耳中,欢喜不已,派人登门拜访百岁寿星唐举,可是老人家上山清修去了,只有女弟子张负在家。
张负相面之能,也是闻名咸阳,于是受嫪毐之邀,进入长信侯府邸,为嫪毐相面。
“秦国只有一个王,那就是大王!长信侯是大王的郎中令,最多也只能坐到候的地位,如何能僭越成王!此话绝非老师所言,师父也绝不可能说这等犯忌讳的话!”一身肥黑肉的张负瞪着三角眼不善的说道。
嫪毐被张负的一席话惊醒,突然对张负说道:“你这妇人,寡人似乎好像哪里见过你?”
张负嘿嘿笑道:“君公你没少在邯郸优伶馆舍卖艺糊口,贱妇也在里面干过杂役,你我多次相见,自然面熟啊!”
嫪毐惊喜的笑道:“你我还有如此情分?快请张负,上座!”
一番叙旧之后,嫪毐便和张负无话不谈。
张负突然小声说道:“师父确实说过君公有王者之命!”
嫪毐美滋滋的微笑,还叮嘱张负不要乱说,为此赏赐了张负不少财帛。
嫪毐最近几日老是发现一些怪事,驾着车驾着车,马嘴里就会吐出一块块美玉。打着猎打着猎就有袍子小鹿卧倒在马蹄之下。钓着鱼钓着鱼,就要钓上一些铭有字的大石头。嫪毐不识字,门客一见,纷纷伏拜,恭贺嫪毐有王者之命。
祥瑞之事,一件两件,不过一笑而过,可是出现十件件,那效果就不一样了,让人不信也得相信。
嫪毐真是知足之人,说他有称王之命,他其实并未多想,只是一乐一笑而已。
进入长信侯府中的门客,有大批来自鬼谷学宫的学子,马嘴里的美玉,是他们接到的指示,事前填入马嘴的,袍鹿之类被迷晕,恰到好处,推到马下而已,至于钓出石头之事,那是水中有人。
听闻嫪毐并未有大动作,秦梦也不气馁,这些心理暗示自然会在关键时刻影响嫪毐的判断。
距离己酉日还有二十多日那天,自东方驶来一条车马队伍,骏马华盖的车舆极尽奢华,为首一位后生儒雅风流,身后一位大汉,顶天立地,手拿十斤重的大铁锥。
张良和锥父从邯郸而来,押送的红纱罗帐车舆中都是昔日邯郸优伶馆舍中倾国倾城的各种“娃”。
这也是秦梦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这些重金从邯郸请过来的倡优都有一个共同点:昔日都曾和嫪毐好过。
秦梦此举就是要亲眼验证一下,赵姬和嫪毐之间是否是真爱。
张良和锥父走到咸阳凤阙后,便消失了踪迹,自有咸阳巴结嫪毐这接受这些倡优。宴请逢迎之际,这些昔日的老相好就会出现在嫪毐面前。
真爱!嫪毐和赵姬绝对是是真爱!面对诱惑,嫪毐眼神充满了不屑,其中还有掀桌几的愤怒。
用没有诱惑嫪毐,挑拨他和赵姬之间的感情,这一计划算是失败。
不过秦梦仍不在意。这事就如吃饼充饥,吃一个不饱,吃十个才饱,并不代表第一个饼就无用。
压垮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雪山崩塌中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秦梦要得是量变到质变的这一过程。
既然赵姬和嫪毐绝爱之,那么他们本身就是对方的软肋。
最终计划是要毁灭他们的爱情!秦梦觉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可是想到“大小之辨”又看看身边无处不在的赵姬耳目,尤其是见到前来雍城的夏的颅,自己也就释怀了。
夏的颅的到来,给秦梦带来了不祥预感,这个西戎君公此行暗藏利刃,包藏祸心,若是不牺牲嫪毐,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秦国若是生乱,那么天下也会大乱,天下大乱又不知多少黎民苍生遭受荼毒!
秦梦想了想,拆散一对有,去拯救天下苍生,即便背上个骂名,那也值!
四月己酉日前十天,不论秦国咸阳还是旧都雍城都是一片祥和,前来雍城观礼的天下诸侯使者,车舆从雍城,向东四百里,连绵不读,一路都排到了咸阳,可谓是秦国近百年来绝无仅有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