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孽啊……造孽啊……”陨石的谶语让卫角撕心裂肺的呼喊,听在章邯总觉不妙。
卫角这厮其心可诛,生怕世人不知石有诅咒皇帝陛下之字,竟然容许所有随行之人观看。
章邯强行替富子解围之后,便拂袖而去了。
不远处的大河之,秦梦见到了已成四层的楼船,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西红柿辣椒果然不可提前在世普及。
大船甲板之,王翦领着一堆老顽童,看到秦梦无恙归来,高兴的他们一哄而散,又回舱室打麻将去了。
立于船头甲板之的左清怀着着急的心情,见到秦梦无碍,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爱妻可有恙?”秦梦前热烈拥抱左清关切询问。
左清小鸟依人偎在秦梦怀中说道:“妾身无碍,只是顶层这些年秦郎在九州四海之间收集的奇珍异宝悉数葬身河底了,妾身谨遵秦郎意思,知晓它们都不是吉祥之物,也就未令壮士打捞,郎君不怪我吧?”
秦梦仰头望着豁牙牙的船顶,叹息一声,神情疲倦的摇头微笑,就拉着左清进舱了。
也许是了年纪,也许是折腾这一遭心累了,秦梦一进舱室,就躺倒在了屏风里的卧榻。
左清一眼就看出了秦梦的不对劲:“秦郎怎得如此低落?”
秦梦适才一见这个自己爱了一生的妇人,想想自己大限将至,不能相伴至死,一种莫名的凄凉就窜了心头,极力克制还是流露出了疲态,这才引起了左清的不安。
秦梦不愿左清担忧,强打精神,挺身半躺,微笑说道:“郎君是饿了,爱妻快为我烹饪饭食!”
“好,你累了饿了就躺一会儿,妾身这就去做!”左清连连应诺,闲雅的曲身,转身去了庖厨。
秦梦鲤鱼打挺而起,重新振奋精神,出去找来张耳,继续今天早晨的谋划。
“耳兄也知卫角和赵王孙赵歇一直都在暗中往来,此次咱们遇赵歇不在我的计划之中,这就牵连了耳兄,以卫角的狡诈,一定会用天降陨石之事大做文章,恐怕要连累你了!”秦梦说道。
“无妨,从此以后,我和卫角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秦弟不必为我担忧!”张耳拍胸脯说道。
“相信小弟,卫角终会倒台。他若污蔑你是陨石诅咒之事的主谋,你也担下,日后你终会明白小弟让你如此做的好处!”秦梦坦诚相告。
“相信,愚兄绝无二心!”一想到秦梦预言的坠星之事,张耳就肝颤,生怕秦梦再泄露天机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请耳兄接受小弟今晨的重托!”秦梦躬身长揖,饱含深情厚谊的恳求道。
秦清,当今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小女,又是面前这位半仙浪荡子的心头肉,张耳受此重托,深感压力甚大,唯恐办事不利,有负秦梦重托。
秦梦看出了张耳的为难之色,握紧张耳的大手略带悲情的说道:“耳兄尽力即可,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无论结果如何,小弟绝无怨言!”
秦梦如此说,张耳才卸下心头惶恐,退后一步,拜手三稽首道:“士知己者死,耳定会平尽全力,不负秦弟众望!”
“快起,快起,你我兄弟相称日后不可用如此大礼!”得到张耳承诺,秦梦心中轻松大半,就连搀扶张耳都力气大胜。
“你们兄弟俩再谈什么呢?如此亲密无间?”突然托着豆盘碗碟进来的左清好奇问道。
秦梦一惊,见左清并无异样,遂陪笑说道:“卫角不会善罢甘休,郎君在和耳兄谋划应付卫角之事。好香,让人垂涎三尺!爱妻厨艺精进不少,耳兄要不留下一同用饭?”
张耳告辞离去,这时叶羽领着吴芮前来。
吴芮乃是吴申之子,为人行事亦如欺负稳重周密。秦梦晓得日后吴芮也是一方诸侯王,一直以来颇为礼遇,见他前来,放下手中碗筷,起身相迎。
“主公,不知还需停船时日?小子可借此次船坏,多耽搁些时日,请主公明示?”吴芮恭敬请示。
陨石之事,让秦梦彻底没有了干涉时事的兴趣,只求快些抵达咸阳,完成大限将至的最后一场谋划,此时秦梦倒是想着催促吴芮早些起航,便问道:“此次坠星伴生大风可对楼船有损?”
“无碍!只需半天功夫维修好桅杆,即可起锚航行!”
“好,此地之事,我已办妥,明日贤侄就可杨帆起船!”秦梦很高兴的拍拍吴芮肩膀表达这些时日对他辛苦的感谢。
吴芮告辞离去,叶羽禀报:“卫角也已派人和赵歇秘密接触,卫角为赵歇提供不少钱粮布匹,两方合谋,一同诬陷章邯,进而把水搅浑,达到掩护卫角的目的,另外,卫角准备疏弹劾王贲试探皇帝赵正对他的态度。不知主公如何应对?”
“一切都有定数,随他们去吧,从今以后,咱们不再抛头露面!”秦梦又颓废起来,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精气神,有气无力的说道。
“主公累了就先歇息,在下告辞!”
叶羽走了,左清膝行而至,疼惜的为秦梦捏肩捶背,柔声细语的劝慰:“既然郎君累了,就不要再处理琐事,妾身伺候你歇息!”
左清温热熟悉的气息让秦梦陶醉享受,更是莫名的伤悲,真不晓得命运的坠星何时落地,这种温存在何时戛然而止?
怕死,是因为人有太多留念,想想十年前,在郢都那一跃,是何等的孤独?
在左清的搀扶下,情绪不高的秦梦躺倒在床榻,不多时就在左清温柔的抚慰之下打出了鼾声。
第二日,伏羲号楼船粗大的桅杆再次树立起来,船帆重新扬起。
秦梦和左清相依相偎站在船窗边,望着故乡的炊烟,秦梦喃喃说道:“这就要离开繁阳了!”
“郎君有些伤感?”左清敏锐的觉察出了秦梦的情绪变化。
昨日陨石撞击地面的巨大的轰鸣声一直萦绕在秦梦耳边,此时此刻离开自己穿越而来时的落脚地,突然就想家了,可那异世的家是永远回不去了,就连现在的恬淡时光也不知何时终止,这才伤感不已!
秦梦没有理会左清,只是呆呆的望着荡荡大河,听着橹手高昂激烈的号子声,耳边尽是圣人“逝者如斯夫”的感叹。
“郎君你看那是谁?”左清突然指着岸边的一人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