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欣兰按灭手机,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才放回桌面。
刚才陈知了发消息来,说方煦宜闹幺蛾子,先是把她挡在门外,接着关机,她也吃了一惊。
然而瞥见场中,脑子里就回想起,来之前方煦宜又跟她谈了一回,提的事让她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本来不以为意,试镜前才叫知了把他盯住了,免得他闹腾。可到这会儿,真的见过了厉秉行——还有陶定家,于欣兰又忽然觉得,方煦宜提的事,未尝不可。
转念再一想,甚至还有几分觉得,岂止亡羊补牢、未尝不可,简直柳暗花明!拨云见日!
如果能成,那这一回,左右都是长风赢。
于是回给陈知了的消息,也就轻描淡写,说不用管他——她这会儿的确相信,该怎么做,方煦宜心里清清楚楚,也许比她还看得分明。
可是也叹气,方煦宜这个人,比谁都聪明的,可惜没什么心气。说好听点叫随遇而安,说难听点是得过且过,其实说穿了没有区别,反正他也不在乎。
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于欣兰也是给他操够了心,回回到最后还不是要想开,不如看看这场戏,到底怎么收场。
只见厉秉行抬手,像是准备击掌叫好,却忽地身形一动,劈手夺下罗浮雪所持之剑!
两人手心相叠,元慎含笑道,“剑舞么,本王也学过一些。”
转腕变剑,便向罗浮雪刺去!
纵然知道剧情,此刻于欣兰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本子上虽然写罗浮雪被朝中清流请作刺客,受了几月训练,知道如何装作自己不通武功,但实际演起来,可不可信,却又是另一回事。
演戏这个东西,也不是说你念了该念的词,比了该比的动作,就是那么回事的。
神情、眼神、肌肉牵动……一切微小的细节,都在暴露你。
所以大家才总是觉得,演电影的,要比演电视剧的,高一个档次。经不经得起大荧幕的检验,最是能体现一个演员的真功夫。
陶定家自然千锤百炼,而这个厉秉行,竟然也不遑多让。
只他虚握持剑,这么一刺,动作之矫健敏捷,还在陶定家之上!而举手投足,俨然燕王姿态,没有带出一点他自己的习气。
罗浮雪惊愕之下,连连躲闪,因为练舞多年,起初尚能靠着反应和柔韧避过几次,但到底只是个舞姬,脚步渐渐就散乱起来,面上流露出明显的惊慌之意。
于欣兰看着她狼狈地左支右绌,也许身上已经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却仍旧倔强地咬紧牙关,不肯向元慎开口求饶,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些怜惜——
她已然看出来,燕王这是在拿她取乐,就是要看她抛掉这点自尊,像只小狗,像只鸟儿一样知道好歹,知道谁是主人。
但是罗浮雪偏不肯!
她就是有这一点痴气,一点犟脾气,最后跌倒在地,燕王合剑刺来之时,竟然眼一闭,心一横,自己就往剑尖上撞去!
元慎眼色微变,猛然收招——
“好!”伴着场中两人动作一定,戏到完时,张阳情不自禁叫了一声,“精彩!”
然而立马反应过来,接着尴尬不已,于欣兰就坐在他旁边,要是忽然来上一句,“张总这是看猴儿戏呢?”他可该怎么接?
正后悔不迭,便见于欣兰柳眉微挑,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正准备给程剑打眼色让他救场……谁料这母夜叉竟抬起手——
啪,啪,啪。
程剑随即跟上,张阳愣了一瞬,才和李邈、王季瑜一同鼓起了掌。
已经候在门外的秘书听见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响动,不由得往小休息室偏头望了望。
看来这回,方煦宜多半,是要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