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瓜锤的真正杀着,是从苍穹上方轰然落来的一道布满威能的闪电。
划破黑幕,刺穿雾障,以无可抵挡的镇压之势,轰击金瓜锤的前指之地。
由虚妄突破到现实中的黑暗顿时崩溃般萎缩退去,乌承的虚妄身影在亮如白昼的照射下再无遮拦,从黑烟缭绕间显出痕迹。
“这是我叫了十八年的阿爷。”
殷水流的右眼刺痛大为减少,见着在雷电轰鸣下的乌承依旧黑烟缭绕,却不再变幻出其他凶神恶煞的样貌。
他与乌宽有几分相似的年青面容,仍然在保持着既显温和又显僵硬阴森的微笑。
不论是近在咫尺接连着天地威能的恐怖闪电,还是能将光线割裂得四零八落的唇枪舌剑,又或是在步步走来中吟唱着通篇经文的女郎。
周遭如此种种,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
他的眼中只有殷水流和乌宽。
“让他活着。”
精神几近崩溃的乌宽在痛哭流涕中,被乌承从远处送到殷水流的脚下。
这句话刚说完,由金瓜锤这一记雷殛引发而来的闪电,在沦为废墟的书房原址上,仿若龙卷风般逐步侵入乌承的邪异身体。
“我被疆沉的枯指污染的肉身,被我阿爷藏在地窖里,你来送我一程。”
黑烟缭绕的邪异景象,在闪电的威压下几无抵挡的迅速溃散。
乌承的身体亦如碎片般纷纷化开。
“他败了。”
若无吟唱女郎的施以援手,少不得要被金瓜锤的电闪雷鸣重伤致死的人群中,倏然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呼唤声。
只是,很快他们就尴尬的彼此面面相觑起来。
固化僵硬的晋室制度最为排斥这种法不知何来,术不明出处的异端。
漫说旁边还有一个监督地方不法的绣衣使者。
便是没有。
单氏也无法齐心合力的承担一旦隐瞒不报,泄露出去即遭满门抄斩的可怕后果。
没人会想着家族将要在单飞与单琨的带领下走上强盛。
只要无人可以颠覆这个世道的规则。
纵使异端的实力再强,不潜入暗中逃匿的结局,最终的死法不外乎便是天下共讨之。
倘若是在往日的太平时候,此刻少不得便要出来几个叔公,大声训斥单飞与单琨二人法从何来,术出何处。
不由分明的就将这两个祸害,扭送到绣衣台或是南山居去了。
当然,那是在能剿灭内患的前提下。
现在非常尴尬的情况在于,依照单飞与单琨表现出来的这种勾连天地的神通法术,他们即便齐齐上前围攻也是明显不敌的。
“他只是受伤暂且退去,并没有败至再无卷土重来之力。”
吟唱的女郎足不沾地。
她每往前踏出一步,如水般倾泻在庭院中的月华,即会在她的足底飞速凝聚,让她踩出清冷盛开的莲花形状。
见众人齐齐望来。
女郎在步步生莲的行进中叹息一声,不过是微拂宽袖,伸出五指纤纤玉笋红,满庭月华即汇聚到她的指尖,变作水色潋滟的露珠。
数量不多,对于受到重伤的单氏族人而言却已足够。
女郎仿若是落入凡尘的仙人般将露珠分洒出去,落到单氏族人的伤处便化为勃勃生机注入其中愈合断骨。
窦弼感受着其中的秘藏玄妙,不禁脱口而出道:“望舒术?”
女郎说道:“望舒斋门下镜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