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错了吗?吉儿?”
陈罚摇摇头,笑道:“您是我爹,哪来的对错?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
陈明顺两眼一闭,栽倒在明顺堂中。
他醒来时,是在明顺堂的寝塌上。
小述守在他身旁。
堂外响起梵音,似乎有僧人在为谁超度。
是在超度我吗?
陈明顺坐起身子,陈述见爷爷醒来,赶忙扶住他,说道:“爷爷,您先休息吧。”
陈明顺抬手摸摸陈述的头,堵在心口的乌云,似乎消散了不少。
陈述扶着爷爷躺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爷爷,您先躺着,身体为重。”
“好……”陈明顺笑着躺下。
他在陈述躲闪的眼神里,察觉到小述瞒了他一些事情。
陈述退出房门,望着远方血色笼罩的天空。
月明星稀。
杨修禅盘坐于地,双手合十,诵念经文。
他身泛金色霞光,如是我佛。
夜风带着血腥气。
……
陈述被偷袭时,是在黄昏,此刻已入夜许久,他方才醒来。
一睁开眼便望见呆呆站着的杨修禅,看见这个打他闷棍的小人,陈述正要发怒,却发现他的神情呆滞,与其说是呆滞,更像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
陈述顺着杨修禅的目光看去,记忆中的门口挂着一个牌匾,书着“明顺堂”三个字。
可是,这牌匾,怎么消失了?
陈述四处张望,篱笆和倒塌的矮墙,与那些奋力爬墙的藤蔓,都约定好了似的,一同默不作声。
四周静的有些可怕。
“吱呀——”
脚下一响,陈述低头瞧见,那牌匾正被他踩在脚下。
他眉头一皱,走进其中,血腥气扑面而来。
明明如月。
洒落的月光下,天地冷清,山林寂寞。
风吹过风铃,声音清脆悠扬,可在这夜里,却又显得无比诡异。
眼前有影,或一条一条地挂在树上,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陈述继续往前走。
熟悉的大院里,童尸遍野,满枝婴骸,整个明顺堂覆上一层洗不净的血色。
婴儿、孩童、妇女、老人……
明顺堂上下一百五十三口,没有活人。
爷爷倒在石桌附近,他身旁还躺着大伯。
陈述蓦然回首,手中白剑冲天而起,插在他身前,剑鞘立在一旁,像是两座无字碑。
剑首上的白布飘扬。
婉转,悠长。
悠长。
像是魂魄,掺杂着人间烟火。
月照山林满地霜。
正幽花用婴童血浇种,方能使它更快地绽放。
陈罪其实一直有修为在身,早在许久前,便在明顺堂里为众人造景。
陈述心口颤动,不知屠杀明顺堂者,究竟是何人,究竟为何故?
过去的一切种种浮现在眼前,或好或坏。
可是现在,这些人都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