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搞阴谋(上)
几番讨论下来,最终以九千两成交,签定好文书,付了定金,双方约定一月后正式移交。事情到这一步很是完美,但节外开始生枝了。
这日,钱敏正在家中与夫人商量哪些东西带走哪些东西留下,有人求见,出门一看乃京兆尹曹士新之子曹常,曹常给钱敏递上一份请柬,拆开一看乃曹士新亲笔所书,邀请钱敏去京兆尹府参加今日晚宴。
钱敏心怀疑惑来到京兆尹府,曹士新亲自出门迎接,钱敏由疑惑变得忐忑起来:我这么有面子的吗?知道我要走了抓我过来清算补税?
看到酒桌上已经在座的几个人,钱敏更加糊涂了,这几位小爷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可是整个京城谁都不敢惹也谁都惹不起的主啊!他们平日骑着高头大马驰骋在大街上,行人商贩都躲得远远的,否则撞了活该,不挨鞭子就不错了。
现在就来介绍,他们被人称为‘四苏’。为首的是苏旦,亲王中最跋扈的一位,今年二十五岁,三岁那年差一点被十一常侍推上皇位,长大后对于这个际遇的错失耿耿于怀,几个堂兄弟中,苏仲景登过宝座,现在是苏洵占着宝座,甚至连苏青都当过几年事实上的女皇,偏偏自己啥也没捞着,一直是靠边站的角色。
苏仲景离世苏青摄政的那段时间,苏旦上蹿下跳,想拉动宗室力量把苏青赶下台,但事与愿违,一方面是愿意站队苏旦的人手力量不够多,另一方面是苏旦的父亲苏义宏极力反对,甚至以死相挟,苏旦只能作罢。
苏旦对于父亲长期挂着国子监司业的闲职在家养病的行为很是不满,父亲若是肯出面,以他的辈分和声望必能笼络更多人心,但苏义宏清心寡欲,平日几乎足不出户。苏旦只能心中长叹,也不能多说什么,否则扣上不孝的骂名,人设就崩了,这是举大事之人的人设底线。
苏旦左右两边的人更加年轻,只有十八九岁模样,分别是苏南之子苏羽和苏砚之子苏田。苏南乃当今刑部尚书,苏砚则为当今户部尚书,他们是堂兄弟,苏南的父亲苏广现任太尉,苏砚的父亲苏渊现任左丞相之职,苏广与苏渊的父亲苏正刚已经去世。
苏旦紧紧拉拢苏羽与苏田,他知道这两位侄子辈的少年身后的力量,带着他们成天声色犬马叫嚣市井好不威风,苏羽与苏田也乐于享乐,这玩意儿可比读书有趣多了。
‘四苏’中最后一苏的身份跟前面三位无法相比,几乎就是白丁,但他却是智囊担当,此人名叫苏顺,家族二百年前是皇室成员,作为小宗,传到苏顺父亲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世袭爵位,在偏远地区任职县令。
苏顺自幼聪敏善于察言观色,长大后他对于自身现状非常不满,想通过科举出人头地难度又极大。二十岁那年,他腆着脸找父亲要了盘缠来到定州讨生活,苏顺相信凭着自己的一表人才与三寸不烂之舌,必能在定州闯出一片天地。
苏顺的嗅觉还是可以的,他日日混迹于定州的南桂坊,此时定州的南桂坊已经扩容,定州的地位跟当年已无法同日而语,不要说梁国的正州了,连陈国的大京也要被压一头。定州的南桂坊扩容三倍,里面的娱乐设施也是花样百出,各种歌舞、杂技、角力、博彩极大地丰富了定州纨绔子弟们的业余生活。
苏顺在众多的纨绔子弟中物色寻找着,他要找一个最大的可以依附的对象,渐渐地,一个少年亲王被苏顺盯上了,这个少年亲王就是时年才十七岁的苏旦。
苏顺盯上苏旦后,通过贿赂苏旦身边人,得到了认识苏旦的机会,苏旦见苏顺一表人才谈吐还有趣,便把他揽入自己阵营,反正身边吆五喝六的马仔多了去了,也不多他苏顺一个。
时间一长苏顺开始崭露头角,苏顺的交际能力突出,苏旦身边的马仔们每个人都乐于跟苏顺打交道。苏顺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机老练洞若观火,他的察言观色能力与语言组织能力都是降维打击,连马仔们都觉得被苏顺捋得很舒服,苏旦就更不用说了。
苏旦独宠苏顺不久,苏仲景驾崩苏青摄政,苏顺的野心再次爆发,他想到了如果能把苏旦拱上宝座的话,自己就是头号功臣,丞相的位子正在向自己招手。他极力游说苏旦,可以拉拢宗室力量扳倒苏青,他巧舌如簧,说苏旦登宝座的合规性其实是大于苏青的。
苏旦被苏顺的口吐莲花撩拨得兴奋异常,去征询父亲苏义宏的意见,却是遭到一通臭骂。于是改为悄悄拉拢几个身为副总兵的苏氏宗亲,却都是石沉大海无人回信。
苏旦彻底绝望了,他知道是自己声望不够份量不足,奇怪的是,他写信给几个当副总兵的堂兄堂叔,却不敢写信给时任军队统帅的苏广,苏旦的解释是想到苏广的那张脸就害怕,苏顺见怎么劝说都不行,只能长叹一声罢了。
苏顺利用苏旦的影响力广结人缘,其中有位名叫辛逢甲的术士,据说能掐会算占卜看气无一不精。听说钱敏的庄园卖给了高侍郎,苏顺这根定州城最著名的搅屎棍心有不甘,拉着辛逢甲去钱庄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辛逢甲郑重其事说在庄园的上方看到了王气。
听到汇报后,苏旦犹如五雷轰顶,久久不能平静,苏顺进言道:“听说他们只是交了定金,目前还没有正式交付,王爷此时下手还来得及。”
“赶快想对策,无论如何也要将钱庄抢过来!”苏旦终于缓过神来。
于是他们找到纨绔子弟团成员曹常,曹常乃京兆尹曹士新之子,于是钱敏就被请进了曹府。三杯酒下肚,曹士新为表忠心亲自下场了。
“听说钱老先生准备卖庄园告老还乡,我们王爷正好看中了您的庄园,希望钱老先生出个价钱。”
“实不相瞒,草民确有此意,但不巧的是庄园已经找到买主,签了合同付了定金,三天后就整体移交了。”
“钱老先生能否将合约内容透露一二?”曹士新又问道。
“这个---这个实在有些为难,合约内容有保密条款的约束。”
“这有何难?买主为高侍郎,对价为九千两银子,三日后移交,定金三千两银子,若违反合约定金双倍返还,是也不是?”苏顺说道。
“阁下如何知晓?”钱敏吃惊。
“你的管家三日后便会来我府上任职。”苏旦微笑着替苏顺回答。
“钱先生,目前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选择是跟我们王爷合作,你会占尽便宜,三千两违约金我们王爷出,另外我们会在高侍郎的出价基础上再加你三千两银子,第二选择是不跟我们王爷合作,那你可能会遇到麻烦,京兆府大牢内不法商人很多,也不在乎多加一个,罗织罪名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看着苏顺的笑脸,钱敏脸色蜡黄挥汗如雨,即使现在还是春寒料峭的三月,思索良久,钱敏不得不妥协,“眼前这几位年轻人,除了苏顺是个大混混,其余三人都是家世显赫,反观高侍郎,豪门成色要暗淡许多,除了是太后的兄长外,他只是一个从不搞权力斗争的读书人,真的要斗起来,他根本不是实权派苏氏家族的对手,到时候,搞不好我钱氏一家老小的人身安全都会成问题,罢了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高侍郎,实在对不住您了!”
钱敏签好协议,失魂落魄回到家中。正当钱敏惊魂未定地告诉夫人事情经过时,苏顺已经带着一对家丁,拉着银两上门了。
“事不迟疑,钱先生你们尽快出发,车与船都帮你们联系好了。”
“苏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们连夜搬家?”
“嗯,省的夜长梦多,这是我们王爷的意思。”
“可我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啊!”钱敏的眼泪下来了。
“做一付担架抬着走也不打紧。”
“我要返还给高侍郎的定金与违约金怎么办?”
“给我好了,我来帮你转交。”
“这------”
“你不会怀疑我会吞了这六千两银子吧?”
“不敢不敢。”
“那不得了,省得你们见面尴尬,是不是?”
“苏大人说得有理。”钱敏一家被连夜赶走了。
两日后交房,高泉带着一帮家丁和几个学生,兴冲冲来到钱氏庄园,却发现钱庄大门紧闭,喊了半天无人开门,几个家丁忍不住上去拍门。
正拍着,门突然开了,里面冲出来一帮人,手拿大棒不由分说将拍门的几个家丁打倒在地。
“你们为何打人!”年陶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