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欺少年穷

过了一个月，罗兴书找到昊苏，沈其琳准备了几个小菜，还去沽了半坛酒。

“恭喜昊兄，很快要为人父了，从弟妹的孕相上来看，怀的一定是儿子。”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我昊苏都喜欢，不过罗兄，你真的能区分？”

“那是当然，我可是过来人，我是两个儿子的爹啊。”

“来，喝酒。”

“嗯，好酒，我现在就来说说我去正州的情况。”一听此言，昊苏赶紧放下筷子洗耳恭听，沈其琳也停了手中的针线活。

“我表哥看了诗集，说写得太好了，一定可以大卖。”罗兴书看了看眼睛放光的小两口，继续说道：“昊兄的钱准备好没有？带上钱我们明日便去正州。”

“罗兄，需要带多少钱？”

“五百两。”

“五百两！”昊苏与沈其琳异口同声。

“罗兄，实话实说，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

“能拿多少？”“五十两。”

“五十两太少了，我来帮你分析这五百两，我表哥说了，在正州出版发行诗集，起订量就是五百卷，每卷成本一两银子，这就是五百两，要提前交的，但是卖价可以定十两每卷，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

“但我们实在没钱，只有五十两。”

“要不这样吧，我表哥这里还有一套方案，专门为你们穷书生准备的，你出一百两，剩下的四百两他来出，将来赚的钱你与他平分，但诗集的署名改成他的。”

“这可不行，这本诗集我家昊哥前前后后忙了一年时间，怎么能改署名呢？”一直在旁边的沈其琳有点气不过。

“弟妹的生气我能理解，但你们只有五十两，却想名利双收，这是不现实的。”

“我们不是只有五十两，我们还有诗集。”沈其琳怼道。

“我只是中间人，我是来帮你们的，目前是你们需要想办法摆脱贫困，至于我表哥有没有这本诗集无所谓，他还是一样不愁吃喝，他定的规矩在我看来也不过分，你们只要赚到钱了，可以继续写嘛，下一次不就可以署上自己的名字了吗？跑一趟正州不容易，车马劳顿人很辛苦还费盘缠，这些我都没有提，是不是？”

“罗兄辛苦了，我只出五十两行不行？”

“不行，我表哥说了，一百两是诚意的底线，这件事干与不干请昊兄给句爽快话。”

昊苏看向沈其琳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那我昊哥还需要去正州吗？”沈其琳问道。

“既然不署名，昊兄不用去正州了，你们看这盘缠也省了，多好！”罗兴书笑道。

“昊哥，这件事我们干，我明天再去借钱。”

“弟妹真是爽快人，那我先走了，后天再来。”罗兴书告辞出门。看着罗兴书远去，沈其琳深叹一口气。

“琳妹，你挺着大肚子明天还要出门。”昊苏双目含泪。

“这都不算什么，母亲大人的那一关不好过啊，也不能怪她，她们也不容易，也不算很富裕，两个嫂嫂还都不是省油的灯，唉，明天去了再说吧。”

第二天，沈其琳回娘家，见女儿腆着肚子来借钱，沈母又生气又心疼，开始絮絮叨叨翻旧账。

“当初要是嫁给娄县令的儿子该多好，真的造孽啊，让我看看你的手。”

“娘，手有什么好看的。”沈其琳不让看，但还是被沈母抓住了，看到曾经的纤纤玉手上已有老茧，沈母吧嗒吧嗒地落泪。

“娘，昊哥这本诗集是有可能赚大钱的。”

“哼，反正我不信，我算是明白了，百无一用是书生，包括你爹，我们家的家产是你爷爷当年挣的，可没你爹什么事。”

“娘，我们不翻旧账了，只借五十两，到时候会还你的。”

“琳儿，你还记得那个赵媒婆吗？她前几天来找我，说娄公子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人家娄公子现在已经是县尉了，年轻有为啊。”

“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娄家要发达了！去年娄县令升了知府，今年娄公子当了县尉，娘的肠子都悔青了，当年我就该以死相逼，不让你爹得逞，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这可怎么办呐。”沈母哭开了。

“娘，我这都结婚两年多了，您还提这个有什么用啊？”

“琳儿，有用，还真的有用。”沈母突然不哭了，一把拉住女儿的手道：“赵媒婆说，娄公子娶了他的表妹，三年了还没有一丝怀孕的迹象，他又动了娶你的心思。”

“怎么可能？娘，赵媒婆的那张嘴不能相信。”

“娘信，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收拾收拾，方圆百里之内，你还是头号美人，当年娄公子看你的眼神，娘是记得的，他的魂都被勾走了。”

“可我跟昊哥还好着呢，虽然穷是穷了点。”

“娘把话说在前头，如果娄公子来提亲，你答不答应？”“如果不答应呢？”

“如果不答应的话，你去找别人借钱，想想清楚。”

“怎么还赤裸裸威胁了呢？要不这样吧，如果昊哥的诗集赚钱了，我就不答应，反之我就答应好不好？”

“好，爽快，像你娘。”

“我都答应娘了，能多借一点吗？”

“多少？”“一百两。”

“好，这得寸进尺也像你娘，你等着，娘去给你做好吃的。”

半年过去了，昊苏的儿子都出生了，诗集还是没有消息，昊苏找了很多趟罗兴书，答复总是那句话：“诗集在正州有些滞销，表哥正在想办法。”

又过了半年，总算是罗兴书来找昊苏了，他给昊苏算了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