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阿姨们的话闸子像久久被封在水龙头的水一样喷涌而出。
“小姑娘，你是来办案子的咯？”
“是办离婚还是办财产纠纷？”
“我们这个律所办案子不便宜的喔。”
湛晴久违地笑出了声：“我知道，阿姨，我不办案子，我找人。”
“那你找哪个咯？我帮你去叫他来哈！”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杭州腔，湛晴觉得十分亲切，没有防备地告知了答案：“楼凡希。”
“哎呀，那楼律师还在开会嘞。”
几个阿姨轮番说道——
“这你早来找嘛就好咯，前一阵子他把活都给别人做了，钱都给别人赚掉咯，时间也多咯。这以后要忙的嘞！”
“一早来就开会到现在，饭都没吃嘞。”
湛晴一下就来了精神头：“那我去给他买饭！”
立马就被阿姨们拦住：“别去啦，我们就是这里做饭的，留了饭给他们啦。”
看到湛晴着急的样子，其中一个阿姨八卦道：“小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嘞？”
湛晴想了想，小声试探道：“女朋友？”
问话的阿姨笑了出来：“那不是你嘞，他女朋友是个大明星，经常来我们这里玩，我们都见过的。你这个小姑娘不敢自己乱想喔。”
“嗯……”湛晴忍着笑继续说道：“我是他前女友……”
“前女友呀……”另一个阿姨开始接话道：“小姑娘你这个精神可嘉吼，但是阿姨也劝你早点放下好一点，我们这个楼律师和女朋友感情不是一般得好……”
“就你多嘴！”另一个阿姨温柔斥责这个说话的阿姨道：“人楼律师多交几个女朋友也没什么关系……”
“我说你眼睛不好吧！楼律师哪里是那样的人……”
看着她们就此讨论起来，湛晴真是哭笑不得。正笑嘻嘻注视着阿姨们，听到其中一个阿姨讲到：“我们不好再讲啦，楼律师来了……”
湛晴的心咯噔一下，她立马转身——门口果真站着楼凡希，挺拔、干净！
眼泪立马涌上眼眶，她极力控制着，迈开脚步走向楼凡希。
快要走到楼凡希面前时，他却擦着自己的肩膀走进休息室。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楼律师哪有什么坏话可说嘞！”阿姨们调侃道：“那小姑娘找你嘞，等你半天了。楼律师身边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
“午饭在茶水间，是吧？”楼凡希却是丝毫没有理会阿姨们的调侃。
“对对对，我去热一下。”一个阿姨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眼湛晴和楼凡希，又补充道：“楼律师再等一下吼，要热好一会儿。”
说完，这位阿姨朝里头使了使眼色。在里头的阿姨们也都走了出来，还给湛晴打气：“小姑娘加油！”
这大概是这两天听到的最温暖的话了吧！
湛晴笑了笑，可不能浪费阿姨们的助攻，走进一步，关上了门，还利落地落下了锁。而后，一步一步挪着步子转了身。
楼凡希却是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在摆弄着休息室小窗台上的花，细心地给它们浇水、擦去灰尘。动作专注得似乎这个空间里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事物或人存在似的。
湛晴心里一冷，却还是惯性地朝那个身影走去。
走到距离楼凡希还有一步距离的地方，湛晴盯着那个仍然无动于衷的背影，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楼凡希回答的声音毫无波澜。
湛晴垂下头：“你知道我要去找你吗？”
“知道。”
说完这两个字，楼凡希仍旧站在原地打理花草。
湛晴走近他，掰过他的身体朝向自己，问道：“那为什么不等我？！”
“湛大小姐。”楼凡希甩开湛晴的手，盯着她冷冷道：“你听过士兵和公主的故事吗？”
湛晴笑了一声，撇过头去，早已在打转的眼泪此刻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班长不见了，我找她找到半夜。”湛晴擦掉眼泪，抬头看着楼凡希道：“找完又马不停蹄穿越半个中国去找你。”
见楼凡希没有丝毫反应，湛晴的眼泪又焦急地流了下来，她慌乱道：“可是你居然把我删了……手机号码也拉到黑名单……我在机场等了你一夜，机场冷气冷到我以为自己会冷死在那，你都没有出现。现在你和我说什么士兵等公主的故事？”
湛晴边抽泣边哭诉，一边用手抹掉眼泪。可尽管是这副惨样，眼前的楼凡希似乎还是不为所动。
“早干什么去了？”楼凡希注视着湛晴问道。
“我找了张玉，找了Tyrion，找了几天才知道你在哪……”
楼凡希抬手轻轻替湛晴擦掉眼泪，而后柔声问道：“宝贝，我问的是，你早干什么去了？”
湛晴愣在原地，心似被黑洞吸着无限下坠。楼凡希的话语温柔，可眼神却还是千年寒冰似的冷！
湛晴从未见过他这样，害怕地赶紧抱住他，期盼熟悉的味道和感觉能让自己确信眼前站的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楼凡希。
楼凡希没有挣脱开她。
湛晴喃喃哭着说道：“凡希，我错了，我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迟了。”这两个字却是似乎是从楼凡希身体里传出的。
湛晴移开身子，手却还是不舍地揽着他：“那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楼凡希没有应答，而是从身后拿出湛晴的手放下，郑重说道：“湛晴，你没那么重要。”
“咯噔”，一颗心完全被黑洞吸走，湛晴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你说什么？”湛晴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下午还有会，不送你了，慢走。”
听到这句话后的不久，休息室内果然只剩自己一个人。
休息室的门微微开着，门外的嘈杂声依旧，湛晴怀疑刚刚是不是只是个梦？根本没有人进来过对不对？
对！一定是这样！那不是楼凡希，一定不是！
休息室里的空调吹着冷嗖嗖的风，像极了昨晚机场那冰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