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快被这件事压垮了。
“以前都是我也有领先别人，现在我倒成了下位者了。这种输给别人的感觉真差劲啊。”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忽然间他想起刘孟的话。
如同魔音绕耳，此时时刻缠绕着他。他感觉到自己被扭曲，被分割，被不断的拆开和重组。
有些事儿他知道不是对的，可是好像深陷在一张巨大的网中，他无法逃脱。
怎么办？究竟怎么办才好？
好像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无非是得罪了一边和得罪了另一边。
可是他连自身都难保了呀。
环顾四周，寂静无人，应该都去享受下午茶了。
只有电脑的屏幕仍旧闪烁，指示灯一跳一跳。
每个人的工作界面都不一样。
他的目光转移到了身旁两人的座位上。
他们都离开了，刚走，屏幕还没熄灭。
最起码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回来。
他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不用听清，他也知道说的是什么。
他还是受到了这魔鬼声音的蛊惑。
他起身，坐到了杨南的座位上。
心砰砰砰的直跳，如同擂动的战鼓。
他必须快速解决这件事。
于是匆匆行动，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两分钟后，他回到了工位上。
沉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好像不用担心明天交差的事情了。
可是……
韩卫抿了抿嘴。
其实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学生时代他是风云人物，不需要任何人格魅力，只要成绩好，就会有人永远讨好他。
可一毕业，环绕在身边的人都散了。
竟然没人留下。
他再也不是人群的中心了，没有人会围绕着他。
而他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也就是这时候才发现，除开做题的能力，其他事情上，他竟然笨拙的如此离谱。
看着打开的文档，是杨南的。
他竟然会偷窃。不，他只是为了参考。
学生时代，他对投机取巧的事和人总怀着鄙夷的态度。
但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受到了魔鬼的引诱。
一念之差而已。
“要不，还是删了算了吧，就当没有保存过……”
他对自己这么说，但是得到的回答又是否定的，他不愿意。
真删了，明天怎么交差？
转正的那一天，他备受打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自己是勉强通过的，只要稍微严格一点就会被踢开正式员工的队伍。
严肃的评委和其他员工的窃窃私语，失望的眼神，无一不是射向自己的利箭。
“这样的居然是国内最高学府出来的吗？实在有点意外啊。”
“这人好像不会说话的样子，平日里跟他说话都爱搭不理的。”
“没想到也就这水平啊，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果然再好的学校里也有浑水摸鱼进去的，不是所有好学校里出来的人都很厉害的。”
“有点给学校丢脸了，我见过他们学校的，大多不是这样的。很多很全能的，不仅兴趣爱好广泛，而且各方面都好。无可挑剔。”
说的也没错。
自己确实是三个实习生之中最差劲的，他自己也知道，可是心理实在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徐芳回来时就看到呆在座位上、静默呆滞的韩卫。
“小韩。”
沉浸在思绪中的韩卫一个激灵，赶忙关掉了文档。
惊魂未定。
徐芳把文件袋放到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毕竟捍卫总是独来独往，也不爱和任何人说话。性格确实有些孤僻。
“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吃下午茶？最近糕点师做了新品，红豆奶糕和芋泥饼，大家的评价都还不错。”
“徐姐，我不饿。”
“你看他们，他们哪个是饿的？无非是嘴馋，还有休息休息，大家伙打闹打闹说说话而已。你也试着和他们处处看，聊着聊着就自然而然融入进去了。别担心，大部分人都挺好的。很给别人面子的。就算别人不熟，你和小杨小夏他们总熟吧。”
“好，徐姐，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时间好像有点来不及了，我明天去吧。”
“行，我不是命令你啊，我就是这么跟你聊聊。”徐芳道：“不用那么拘谨哈哈。”
韩卫点点头：“我，我肚子有点疼，我先去卫生间了。”
“去吧。”
韩卫急忙抽了纸，冲向了厕所。
“这小子，怎么急急忙忙的。刚走入社会的时候，大家都是傻里傻气的，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老油条。不过想想他以后成了老油条的样子……还真比较难想象呢。”徐芳摇摇头。
一小时后。
大家纷纷回来了。
对于休闲的下午茶时光，仍旧意犹未尽。
但下班的时间也很近了。
只要再忍忍，很快就结束了。
“唉，我的文档怎么退出了？”
他明明记得是最小化的状态啊。
杨南随口道。
夏心玲随口搭话：“难道是记错了吗？”
“有可能吧。”
“头有点晕。”
“刚吃了不少碳水，头有点晕是正常的。现在你可以喝咖啡了，时机正好。”杨南指了指她桌上的两杯饮品。
都没喝完。
下班后，韩卫早早离开了。
“这小子，怎么今天走的这么快？脚底是抹油了吗？”
“也许赶着回家睡觉吧。”夏心玲道：“一下班，大家的表情又开心起来了。”
“你也看出来了吧，最近韩卫好像特别特别累的样子。他要是混进大熊猫堆里，说不定真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让他混过去。”
“可是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熊猫和人，差距还是很大的。
“所以我说了一丁点的可能嘛。这用词多严谨，你应该夸我。”杨南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夏心玲不置可否，心下好笑。
“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骑上熟悉的自行车，轻松穿梭过拥挤的、龟速前进的车流。
一回头，杨南自信一笑：
“真是毫无对手。”
这么强悍，也是一种痛苦。
无敌是多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