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兴装作走不动，随意坐在两个小乞丐旁边，他发现两个小乞丐的布腰带上挂着两只小件，样子很残旧，看不出是何物。

这里前方是过道，商贩交割完毕，往往从此道经过，乞讨的人只要装得可怜，多少得几文钱。

此道两旁坐着不少乞丐，老的少的，残废的都坐着，等候善人施舍。

轲兴看一看身边的两个小乞丐，然后装成呆痴的状态。

两个小乞丐约五六岁，看样子是兄妹，面前都摆着一只缺口碗，连声叫着：“大善人，老爷夫人，可怜我可怜我，少爷老板，我给你磕头，可怜可怜我……”

“大善人啊，可怜可怜我吧，我爹没了，我娘病躺家里，家快没了，可怜可怜我……”

两个小孩叫得很凄若，让人落泪。

当轲兴坐下来时，两个孩子停下来，又惊又怒的盯着轲兴。

轲兴没理会，茫然地抱着木棍，舒展双脚，望向过往的商贩和闲人。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忍不住了，低声问道：“你——你来乞讨的？走开点，师兄来了会找你麻烦。”

轲兴盯着小男孩，慢慢说道：“我走累喽，坐下歇歇脚。”

“那你走开点，别呆在我身边，让我讨不到钱。”

轲兴听了这话，嘻嘻一笑，“我喜欢坐这里，看你俩讨乞，嘻嘻嘻，很好看呢。”

“你——你这个傻大个，走开点，师兄来了会打你，你快走开点。”小男孩恼火了，推了轲兴一把。

轲兴顺势朝侧一倒，按着膝盖，嘴里嚷嚷：“唉，我的腿我的腿……”

小男孩惊恐上脸，过来扯着轲兴的手臂，“你怎么了，没摔坏吧，我只是轻推一下……”

那个小女孩也跳起来，走到轲兴另一侧，扯着轲兴的衣服。

兄妹二人合力把轲兴扶正坐好，见他安静了，都长长喘了口气。

小女孩满脸污泥，如轲兴一样脏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大个……大叔，你还是去那边坐吧，师兄来了会真打……打人哩。”

轲兴看着小女孩，呆了好一会儿，道：“我就坐这里，我看你俩讨钱。”

小女孩叹了口气，走回原位，继续叫着“可怜啊可怜……”

那个小男孩呢，时而叫着可怜，时而睨一眼轲兴。

轲兴停止哼叫，抱着木棍，竟闭目养神，还把那只“伤腿”伸出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过往路人看见这情景，以为是三口人在讨乞，对两个小孩子动了恻隐之心，不时有人往两只碗里放几文钱。

“唉，太可怜，一个大的摔断了腿，两个小的太可怜啦。”

“小乞丐，这是你哥还是你爹？病的不轻呢。”

一些人围看着轲兴和两个小乞丐说着话，轲兴低着头没动静。

“我给一吊钱你们，快送他去看病，病等不了人，治好大个子的病，你和妹妹才有好日子过，快去唤人帮忙。”

人群里，一个路过的客商可能赚大钱了，竟然好心给了一吊钱，这是一百二十文呢。

两个小乞丐眼睛冒光，朝客商猛磕头：“多谢客官，多谢……”

然后，小男孩伸手拿起那吊钱，塞入怀里，他也知财不可显眼。

围观的人渐渐走开，两个小乞丐满眼欢喜，嘀咕起来。

“哥，如何是好，许多人都看见了，这钱能藏得住？”

“不理这些，能藏多少算多少，只是他——”小男孩指了指轲兴，声音很轻，“他睡着了，要不要分点给他？”

“今天有这个大叔在，咱俩才讨得这么多钱，给几个他吧。哥，快去藏些钱，别让人知道。”小女孩说着从碗里拿了几文钱，悄悄放在轲兴的脚边。

“妹，你跟不跟我去？”

“我不能去啊——连我都走了，四周的人会说咱俩抛下这个大叔，明天再来这里就麻烦，你快去吧。”

小男孩听了，点了点头，警觉瞧了睢周围，弯着腰走过轲兴身边，朝前走去。

轲兴依然诈作不知，睡得很沉的样子。

可是那个小男孩很快就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惊惶，气喘吁吁地坐下。

“哥，这么就回来？藏好了？”小女孩看着哥哥的脸，低声问道。

“没有，我出不去，大螺福的人守在门口，象是在等我出去。”

“他们这么就来了？往日中午他们才来的，大师兄说不用怕他们，报上大师兄的名字，他们不敢上来偷咱的钱。”

小男孩却用力摇头，按着怀里的钱，“平时可能是，刚才我感觉他们全瞄着我，就等我出集市，抢咱的钱。妹妹，可能他们知道咱俩刚讨到了一吊钱。”

小女孩焦急了，道：“哥，如何才好？中午大师兄要来，这一吊钱也全归大师兄，咱俩什么都得不到，我不甘心啊！”

“先别急，让我想想法子。”小男孩望了一眼旁边的轲兴，发现憨大个还在睡觉，几文钱还在脚边。

“妹妹，这人没醒过？几文钱都没拿呢。”

“没醒过，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刚才还好好的。妹妹，你说这人是坏人还是是好人？”

“我不知道啊，不坏吧，他没拿钱呢。”小女孩盯着轲兴的脸，不明哥哥的意思。

小男孩伸手拿回那几文钱，再从碗里起几个铜钱，在手里掂了掂，道：“咱俩多给大个子一些钱，让他送咱俩回去，可行不？”

“那——叫醒他问一问，看他答不答应。”

“嗯。”小男孩点头称是，伸手轻轻扯了扯轲兴的衣服。

轲兴揉了揉眼睛，“这一觉睡得太好——你俩有收获啦？”

小男孩伸出手，把十几文钱递给轲兴，“给你，可去买点吃的。”

轲兴却摇了摇头，望着两个小孩，“我不要钱，你俩有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