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梅山县时，她是那般信任所谓的叶律，甚至他还可以奋不顾身为自己挡那一剑，当初她以为的深情，到头来不过是他编织的美梦，如今梦碎了，也该醒了。

“小姝……”赵德芳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出声轻唤。

卫姝立即回神，起身行礼道：“王爷有事尽管吩咐，我有些累了，想去歇着。”

卫姝话音还未落，方慈便闪进了屋内，冲着王爷略微颔首，赵德芳像卫姝投去眼神，她立即会意，随即便藏身在了卧房处的帷帐后头。

她刚刚躲进去，泗州参军徐壁便是一身戎装迈步进了屋，瞧着那端坐着的青年，随即行礼：“下官泗州参军徐壁，叩见四王爷，军中有事耽误，未能及时相迎，还请王爷恕罪。”

徐壁身影魁梧，似一般的行军习武之人，常年军中打滚，这模样也多了几分军人的粗犷与豪气，双眸也是异常有神，每走一步都是带着杀气。

然而赵德芳并未因此就新生怯懦，反而更是摆正了自己钦差大臣的姿态，眉宇间也带着几分傲气，听人说完才笑道：

“徐参军不必客气，本王也不是来此游玩的，年前有人弹劾参军以权谋私，这圣上是大为动怒，他信得过徐参军，却不想还有人会如此污蔑，故而，差了本王前来查案，为的就是还参军你的清白。”

徐壁听得赵德芳如此说，也毫无拘束般笑了笑，才道：“圣上体恤臣下，是臣下福气，臣下必定会尽职尽责守卫一方平安，绝不徇私。”

“本王自然也是相信参军的，必定这进府之后所见，参军生活清平，就连伺候的人都不多，如此节俭之人，本王也是不信参军会是以权谋私之人。”

听得赵德芳再次夸奖，这徐壁便有些忘形，原本进门时眼中还带着些许的杀气，此刻竟然顿无，只有那中气十足的笑声，以及谢王爷的称赞的话来。

这二人初次见了面，聊了一些泗州的风土人情，直到方慈提醒赵德芳应该歇下时，徐壁这才恋恋不舍的向赵德芳行礼，离开这院子。

待人离开，院门紧闭，卫姝这才从帷帐后头走了出来，瞧着赵德芳，沉吟许久才道：

“徐参军此人说话滴水不漏，要想撬开他的嘴，有些难。”

“故而才请小姝在暗自查访，今日便是如此，往后就拜托小姝了。”赵德芳神色认真，抛却了私人感情。

卫姝郑重点头，算是应下了。

夜半雪化有声，听着屋脊上的积雪化成水，顺着房檐滴到结了冰的水槽里，虽说声音细微，却也叩击人心扉，一声一声的，伴着卫姝入睡。

黎明十分，浓雾笼着整个泗州城，雾蒙蒙的天带着些许凉意，却依旧不减新年的热情。

卫姝走在街上，瞧着这富足的泗州，竟然生出几分小汴梁的感觉，走过面具摊前，正瞧着那面具，却不想有人故意撞了她的肩。

那人只是回首朝着卫姝道了歉，便再次离开，可刚走出没两步，就被卫姝一把抓住了肩膀，那人微微一愣，原打算跑走，却不想卫姝向后用力，拽着那人便扔了出去，剑鞘便抵在了那人的脖颈处。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那人抱着钱袋连连讨饶。

卫姝勾唇冷笑，一把夺过他手中属于自己的钱袋道：“我的东西你也想偷，胆子可真不小，跟我见官去。”

听到眼前这位年轻公子要带自己见官，那贼人便是一脸惊恐，随即便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公子饶命啊，公子饶命，小的一时糊涂才酿下大错，不改偷公子的钱袋，只是小的上有病重老母无钱医治，这才想到来偷钱的，还请公子饶命啊。”

卫姝冷冷道：“早知如此，当时何必要偷，你娘也绝不会要你偷来的钱医治，跟我见官去。”

卫姝连忙上手，一把拽住那贼人的衣裳，却不想他竟然拼命的挣扎：

“不……公子，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莫要带小的去见官啊，这见了官小的必定要坐牢，可怜了我的老母便只能等死，更何况，那县衙大牢闹鬼，我不要去。”

贼人求饶时声泪俱下，脸上的惊恐却丝毫不曾减缓，这看的卫姝也是一脸的茫然：

“县衙大牢闹鬼，荒谬。”

“真的，真的，乡亲们都知道，不信你问问他们。”贼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抓住了旁边大叔的衣袖，让他帮帮自己。

那大叔倒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冲着卫姝道：“这位公子，你若是真气不过打他一顿便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县衙大牢真的闹鬼，这是有人亲眼所见的。”

卫姝瞧见大叔说的危险，心中的疑虑更甚，本想再问几句，岂料这围观的人群被人哄散，领队的便是昨日接他们进府的人。

那人瞧着卫姝连忙行礼问好，瞧着卫姝手中控制着一人，不由道：“公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他偷了公子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