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默丁格叹了口气，“辛吉德是我见过最偏执的人，他痴迷于研究自然规律，凭借自己超凡的才智闯入了上城的大门！”

“他的才能得到了所有人认可，哪怕当时最瞧不起底城人的老师教授都赞叹辛吉德的卓越能力。”

“辛吉德时常与我请教疑惑，面对我也无法解答的谜题，我们便一起探讨，渴求答案。但改变发生在一个夜晚……”

“有一天，辛吉德披头散发失魂落魄地找到我，眼神慌乱地问，‘黑默丁格，人类究竟能不能做到起死回生？！’”

“我回答，‘不能。’”

“辛吉德又问，‘历史上不是有那么多起死回生的案例？！星灵暗裔、世界符文、福光岛什么的？！’”

“我回答，‘那是童话。’我骗了他。”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夜晚在底城发生了一次爆炸，泄露的炼金毒气杀死了辛吉德唯一的亲人，他的女儿。”

“人们都说辛吉德在那一晚疯了，但只有我知道，精通医学的辛吉德多么了解生老病死，自然规律，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死亡，不甘心腐朽，不甘心脆弱，不甘心离别！他偏执地想要研究出能够拯救人类苦痛的灵药……”

“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如果生命的进化是对自然的一种顽抗，那就一直进化下去！不断突破死亡、腐朽、情感和孤独的极限！”

“这种极端的想法被我批判。因为他必将无视道德底线，不择手段地尝试，直至脱离樊笼，摧毁人类文明现有来之不易的体系。”

“试想一下，‘一头人和猎犬融合的畸形怪物’‘一块汲取他人生命力的石头’‘一个永远在城堡中踱步的国王’，符文之地已经发生过太多灾难，皆为永生！”

“不朽是不朽的牢笼，永生是永生的代价。”

黑默丁格激昂的声音渐渐低迷，约德尔人低下头，将哀伤的眼神藏在毛茸茸的脑袋之下。

他说：“格物求知，最终却是满足人类的私欲，这不是科学的真谛。”

……

听着这段往事，艾克和布里茨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知道，约德尔人作为长生种，受到魔法的眷顾，天性灿烂，永远热情。

所以约德尔人无法共情人类对死亡的恐惧和物欲的执念——

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类型。

不过，对于黑默丁格和辛吉德两者的不同理念，两人都更倾向于黑默丁格这边。

也许辛吉德的理念没有错。

但错的是达到理想的过程。

就像微光，药剂的力量促使人疯狂进化变异，但也使人沉迷力量带来的快感幻觉之中，失去理智。

辛吉德选择的路等同于舍弃他人的爱和美名，在误解和偏执中，一条道走到黑。

正如背景故事中，维克托将选择的那条“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道路一样。

但他们二人又无法下定论，对科学真谛的辩论涉及到了他们的知识盲区。

“科学的真谛，是人类对管理和改变自然世界美好未来的憧憬，”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沙哑的声音透过呼吸面罩，在众人耳边响起。

“满足个人私欲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前者使人偏执，迷信自身，后者则愿与他人携手，共创未来。

目的纯正与否，就是利用与使用的区别。”

“维克托！”黑默丁格的尖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艾克也充满好奇地往声音的源头看去——

树屋之下，一个男人摘下呼吸面罩，粲然一笑，带着一种柔弱的美。

“别来无恙，黑默丁格老师。”维克托打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