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鄂也不是故意要给这个小县丞下马威。

这大早上能坐的船，只有运完货，返回清安县的货船。

最早的一批船是卯时过半返回，也就五六点光景。

这个时间段，冯鄂还在睡觉呢。

他按在正常的作息起床，梳妆洗漱，正好可以坐上第二批辰时回清安县的船。

如此一来，很自然的迟到了几刻。

冯鄂就这样与范思辙解释了一遍。

范思辙倒也不恼怒。

此人懒散惯了，心里也没恶意，没必要杀鸡儆猴。

范思辙不喜欢无缘无故的惩罚别人。

“你虽然是无意的，但并没有把咱们清安县的书吏工作当回事儿。你的处罚与苏傲一样。”

冯鄂微微一笑，向范思辙表示友好。

似乎并不将迟到当作一件大事。

“范大人，今日的迟到确是我的疏忽，但我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这处罚我觉得过于重了。”

这迟到对于书吏来说，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按照杭州府衙里的老前辈的说法。

这书吏的工作啊，就是个筛子。

大事筛出来，自己别做决定，交给上司大人。

小事看心情处理，只要不违反律法，总是不会出事情的。

而且这清洁工作不就是扫大街吗？

这活儿在家里，可都是佣人干的事情啊。

自己还去帮别人扫地？绝无可能。

不仅会耽误休息时间，而且还丢了面子。

若是自己那些酒肉朋友瞧见，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这让自己怎么混杭州的文人圈子。

范思辙倒不觉得这处罚有多重。

属于合理的范畴。

今天这如此小事都不能秉公执法，按规矩办事，那之后这帮书吏便管不好了。

一定会像其他县那样，变成混子岗位。

若就此放过，难以立威。

范思辙不为所动，答道。

“疏忽不能成为借口。规矩就是规矩，违反了就必须承担后果。你将接受与苏傲相同的惩罚。这不是在询问你，这是在告知你。”

冯鄂的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范思辙会如此坚持。

“县丞大人，我自认能力出众，这次的迟到，暂且记下。日后属下一定将功补过...”

范思辙语气坚定，同时也面向众人说道。

“你的能力若是真的出众，我自然会委以重任。但今日的惩罚，不会因此而有所减免。”

冯鄂心有不甘。

他既不能让白亦山失望，撂挑子走人，又不想去扫大街。

他向范思辙贴近几步，轻声说道，“县丞大人，此事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等会儿我们出去，再单独商量商量。”

冯鄂衣袖中露出银票的一角。

房间里的人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是看得清楚，理得明白。

范思辙微微一笑。

嗨，这是给我上强度了。

他大大咧咧的说道，“各位清安县的书吏们，今后谁有过，自己认罚。谁有功，自己领赏。一切走账，登记清楚。”

范思辙抖了抖自己的衣角。

“清安县的书吏工作是会比其他县苦一点，但薪水高，福利好啊。所以若是有人混吃等死，你们才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人。”

范思辙又面向冯鄂说道。

“冯鄂，你若真觉得为难，大可不做这书吏。现在大家的户籍并未改动，清安县县衙不会批出辞退的公文。退出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冯鄂自己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无奈白亦山的压力。

不如今日回去问问舅舅，能不能与县丞打个招呼。让自己日子好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