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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两个灵魂的跷跷板

这是对于死者的不敬,我和这位姑娘一同击败了全部的乱葬碑灵,不知您在地下是否有看到呢?”

冷鸦摆手指向寒蝉,白衣姑娘取出记录仪,投影出乱葬碑灵的图鉴,想要唤起守墓人的记忆,紧接着柔声道:

“请问您是否记得此前发生的事情?有一个披着红袍的女人,从您的岩石之躯中剥离出来,在您生死弥留之际?”

她小心地询问着,望着这名曾经为敌的守墓人,发现对方的眼睛不似石人怪物那般迷离,反而和蔼且神采奕奕,应当不是同一双眼睛。

“我衷心地感谢你们,陌生人!”

守墓人之魂望向在场的每一名灵芽客,仿佛是要记住每一个人的容貌。他没有直接回答冷鸦与寒蝉的提问,转而像是讲故事一般陈述道:

“我是这片乱葬之地第一个守墓人,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个守墓人。

从第一批精灵曝尸于此,到有了第一块墓碑,再到更多的精灵埋骨于此,并没有谁为他们守陵,直到我的出现。

埋葬在这里的大都是平凡失意、孤苦无依、籍籍无名的普通精灵,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悬崖上的苦工,夜以继日辛苦劳作,只为开凿向内镂空的墓室,不属于他们的墓室。

这是一个危险重重的工事,需要直面汹涌的海浪、险恶的怪物以及无边的漆黑。

许多精灵跌下悬崖葬身鱼腹,落得尸骨无存。相比之下,窒息而亡或是死于怪物之手,已算是相对幸运的,至少有机会长眠在乱葬岗,留下一具全尸。

在我守陵的日子里,曾有许许多多精灵提前来到这里,他们明明活着,甚至非常年轻,却已有死志,浑浑噩噩等待死亡。

我没有劝慰,也无力劝慰,因为我知道这是他们万不得已的选择。

繁重的苦役压垮了他们的身体,渺茫无望摧残着他们的意志,一双双失去光彩的眼睛,表面看上去依然健康,实则已经落下了病根。

手无寸铁的失意精灵们敌不过荒地与海洋中的怪物,也同样斗不过监军手中的皮鞭。如果有一片地方能让他们安详的死去,或许不是地狱而是天堂。

然而等待死亡与安详二字从来不沾边,在饥饿、憔悴与惊恐的折磨下,选择死亡的精灵们走向虚弱,最终停止呼吸。

更多精灵敌不过死亡的恐惧,又重回海崖墓室,在艰辛的劳作中任凭岁月蹉跎。

为了避免腐烂气味尸臭熏天,我会将死去的精灵掩埋入泥土之中。见惯生死或许会令人麻木冷漠,心怀悲悯者总是乐于成全。

我无法扭转精灵的生死,唯一的成全就是保他们入土为安。直到有一天垂垂老矣,我也迎来了自己的终点。

这一刻我害怕、惊恐、慌张,千丝万缕的情绪烩成一锅求生的汤,身体的虚弱却将汤锅砸翻,令我只能在无奈中等待呼吸停止。

[我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我用听不见的声音不住呼喊,或许是因我在此地的善行,竟真的得到了[不可知]的回应。

那是一个飘忽于空中的红影,看不清容貌,但彼时的我,觉得她比天使更加美丽,因为她给了我继续存在的生命。

[我能让你继续活下去,需要以这座墓地的亡魂作为交换,你可愿意?]

她的话语好似天籁,对于将死之人,又有什么比死亡更令人害怕?

于是我毫不迟疑选择了[生],那红影瞬时化作一道红光,贴入我的后背,与我融为一体。融合令我力拔山河,却也如提线人偶一般,失去自我逐渐沦落为现在的模样。

我在自己曾经守护的墓地里大肆破坏,切下一块块墓碑武装自我的身躯,让那些生前便饱受折磨的精灵,死后仍然不得安宁。

这些死者无法往生无法超度,只能在无尽的扭曲下异化成怪物,也就是你们所见的乱葬碑灵。

岁月流逝,数不尽的枉死者让碑灵愈发强大,也让我更加英姿挺拔。

这种成长早已违背了守墓的初衷,然而吞噬的漩涡已无法停止,直到你们的出现。勇士,是你们打破了罪恶的循环,还墓地一片安宁。

但愿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不会再重演,也不会有下一个我出现。”

守墓的老人讲诉自己的过去,直到魂魄的轮廓也难以辨认。他的灵魂许是已真正消散,与这个世界作永恒的告别。

些许微风扫过凄凉地,抚过发梢梳着脸颊令人感到微微痒意。大地无法诉说过去,曾经发生的故事也会随着参与者的死去,终究无人问津。

然而作为异世界的灵芽客,经历过的任务线,将会化作一笔烙印,在不经意间,或许就会被再度记起。

一个故事的句号,是另一个故事的逗号。小队的成员们还来不及为守墓人的故事有所感慨,新的变化又已悄然发生。

冷鸦手中的寂木残枝又一次抽出嫩芽,莹莹绿光好似碧绿的蜡烛照亮了大家的脸庞。

藏在婉音腕间丝带里的残魂悄悄探出脸儿,一个年轻的轮廓怯生生重回了属于他的旧地。

“这里有一个被黑暗力量异化的灵魂,他的存在好似一个禁咒,让我无法凝聚,只是现在,我感觉到他已彻底消失。”

柯莱纳的残魂破天荒的开了口,并立即说明自己迟迟不现身的原因。万木守卫的力量与黑暗并不兼容,此消彼长仿佛跷跷板的两端。

同一片乱葬之地,一个灵魂走向消亡,另一个灵魂正悄悄滋养,他们做的是同一件事情,便是讲述自己的过去。

“那是一段艰难的岁月,一边是汹涌的海浪,一边是陡峭的悬崖。我在凛冽的寒风中开山凿石,随时都有可能跌入无底之渊。

在这片坚硬如铁的崖壁之上,我和我的朋友需要向内开凿出一间间墓室,像城市那么大的墓室。

我的朋友中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有男人,也有女人,绝大部分是精灵,当让也有小部分是其他种族。在开凿的初期,我们都命悬一线。

我们不似矮人族那般擅长与山脉打交道,也不似海族,能够无惧深海。可又不得不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劳作能够换来珍贵的食物。

每一天都有人跌下悬崖,饥饿教会我们勇气可比山更高,无可奈何之时,只能祈祷腰间的绳索比我们的命更长,监军们的弓箭不要瞄准自己。

每当海水退潮的时候,我们便需走下悬崖,将凹凸不平的海床修缮平整,构筑成阶梯的形状。工头说这能降低海水对山崖的冲刷,也能让隐藏的怪物无所遁形。

这已经是最安全的部分了,然而仍然有人因此丧命,隐藏在水洼中的海怪都有食人的天分,尖利的牙齿能将人生生咬成两截。

当海崖墓室逐渐深入山壁,新的危险便又会出现了。

越往里光线愈发昏暗,空气愈加稀薄。岩壁可能随时出现坍塌,尖锐的落岩比刀还要锋利。我的腰身就是被一处天然溶洞的钟乳石贯穿,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

我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活得更久,看到更远的世界,可惜日渐虚弱的身体却一直在否定我的愿望。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混浊,那是死神在向我发出离开世界的邀请。当然它还给我带来了一个礼物,让我免去了悬崖上的辛劳,却也因此被剥夺了获得食物的理由。

我被放逐了,无处可去,唯有乱葬岗是我唯一的归宿。朋友们都说,在那里可以相对体面的死去,至少走时不算孤零零。

我来到了这里,这片乱葬岗,静静等待自己的死亡。

那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感受,我害怕那一刻的到来,却又无法阻断死神的脚步,唯愿曾经相伴的故人,能够平安度过一生,幸运夺过灾厄,不要步入我的后尘。

于是我开始许愿,但愿用自己无法逃避的死亡,带走世上不尽的苦难。一棵小树苗听见了我的愿望,并且拥抱了我,邀我将灵魂献给大地。

从这时起,我获得了新生,并且与小树苗一起,在大地上成长。不尽的怪物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试炼,当我再度倒下时,已被森林里的居民尊称为万木守卫!

我知道这是属于小树苗的荣耀,我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我的愿望也并不属于我自己,而是属于每一个被苦难浇灌过的人。”

柯莱纳娓娓道来,话到最后便像是祈求一般,荒凉之地的无主之魂响应了他的号召,缕缕魂魄如丝线一般从地下飘出,缠绕旋转如茧房一般将柯莱纳之魂笼罩。

当一切归于寂静,缥缈的残魂也变得明晰、充盈与灵动。这缕魂魄没有留恋世间,又如归巢之鸟一般,重新飘回遗物丝巾之内。

[系统提示]

[任务【万木守卫的残魂】已完成]

[您已成功灌注三丛万木守卫的力量,柯莱纳灵魂残魂修补完成]

[碎镜者经验值+三百万]

[精灵族声望+3000]

[系统提示]

[您触发了后续任务【归叶之庭的隐秘】]

[任务描述:请将柯莱纳的遗物丝巾物归原主,带回根须之棺,归叶之庭的隐秘,需要您亲自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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