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注,越下越大,天地间朦胧一片,视线仿佛都穿不透这雨幕。
姚灿低下头,跌跌撞撞往桥下跑,岸边石头又湿又滑,还好他鞋比较防滑,不会走两步就摔倒。
跑到桥下,抹把脸,甩甩头,再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水重新穿上。
有桥面挡雨,他感觉体温终于上来点,但心底的畏惧却越来越深。
黄坤龙死定了,他想救,可惜无能为力。
这么大水,他如果再多待一分钟,他也得死。而且黄坤龙腿受伤了,完全是个拖油瓶,那体重,姚灿也根本拖不到岸边。
可终究是一条人命啊,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悲剧发生。
父母虽然走得早,但他又不在现场,事后到现场也是啥都没看见,只得到个结果。
今天的遭遇无疑给他造成了巨大冲击。
姚灿僵硬转头,河水咆哮,撞到桥墩上,形成的狂风吹动酒瓶,酒瓶骨碌碌滚到里面,发出咚的一声。
这一声像警钟一样,炸响在脑海。
不对,这时候怎么能发呆呢?
黄坤龙是来见他的,如果黄坤龙死了,警察最先怀疑的就是他。
虽然黄坤龙的死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警察找他的话,多少也有些麻烦。
弟弟的高考会影响,而且他在菜市场还挂着派出所的锦旗呢,转眼跟命案扯上关系,菜市场的人怎么看他?许夏安又怎么看他?
姚灿目光落在桥墩上,那上面有黄坤龙拿来的酒水花生,他碰过这些东西,可能会留下指纹。
绝对不能留下他来过的证据。
姚灿顶着风再次踏入河面,因为涨水,通往桥墩的乱石已经没入水下,他硬生生淌开水,爬上桥墩。
桥墩上湿漉漉,不知道是白酒还是河水,花生撒了一地。姚灿捡起酒瓶,在衣服上蹭蹭,然后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夹住酒瓶,扔到河中央。
花生也全都捡起,扔进河里。
所有可能会导致暴露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姚灿向桥面上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赶紧离开这吧,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
秦武阳和许夏安坐前排,警车像疾驰的利剑,破开狂风暴雨阻拦,朝着沙王桥而去。
秦武阳面色冷峻,脚下稳而不乱,许夏安看着越来越大的雨,莫名想到黄石全死的那天,也是一样的大雨。
那天的雨,黄石全死了。今天的雨,会发生什么?
许夏安摇摇头,嘲笑自己乱想,这雨虽然大,但就像这案子一样,他们总会破开雨幕,抵达目的地。
等抓住黄坤龙,这案子就剩下最后一个关键人,也就是案子的始作俑者——李勋。
这是他正式从警的第一个案子,没想到这么复杂。
“老贾,你还有多久到?”秦武阳呼叫警队其他成员。
“报告秦队,两条街,最多五分钟。”
“那咱俩差不多,到了先别动手,等我。”
“明白。”
秦武阳撂下电话,脚下再次给油,警车发出嗡鸣,疾驰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
五分钟后,秦武阳看到眼镜和烟枪的车,他把车靠边停下,从扶手箱摸出两件雨衣,和许夏安一起穿上。
“下车。”
他们穿雨衣时,老贾的车也到了,警队的默契不用多说,所有人自觉穿好雨衣下车,聚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