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伟我俩出了村子以后,就直奔火车站。一路上我俩又摘了不少瓜果梨桃,吃饱了,我俩就唱起了beyond乐队的海阔天空。我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自由过。第一次脱离了父母的掌控范围,我觉得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新的自己。之前那个自卑懦弱的我好像一下子就不见了,我觉得此刻的我,已经不惧一切。再加上李大伟的加持,我觉得我俩可以横扫一切妖魔鬼怪,简直可以,遇佛杀佛,见魔杀魔。如果此刻要是让我俩遇到之前欺负过我俩的那些小混混,那必须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高了不少。那时,虽然我俩只有十六岁。但是我们的身高都超过了一米七三。李大伟在体校练的是摔跤,体格自然比同龄人要强壮。我虽然没练过,但是体格也不输李大伟。所以我俩往哪一站,说二十三四岁都有人信。
下午的时候,我俩来到了我们当地的火车站。因为我俩没有票,所以只能钻栅栏,直接上站台。过了一会儿,一列绿皮列车停在了站台上。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了乘务员。我俩拎着一袋子水果,泰然自若的上了火车。我们没看乘务员,乘务员没搭理我俩。火车上人不多,我俩还有座位坐。我俩一直坐到了市火车站。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中途也没有遇到检票,到站我俩就下了火车。我俩在火车站里东绕西绕的走了一会儿,发现有个胡同可以直接绕出去。于是我俩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火车站。到了火车站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俩就融入到了城市里的人群中。
我俩先是在游戏厅过了一夜。水果早就吃没了,所以到了早上,我俩就只能饿着了。我俩在游戏厅洗了把脸,出来以后,李大伟说,要不咱俩去彰武县城吧。我问他,去彰武干啥?他说,他有个同学是彰武的,而且家里很有钱,我们可以去他同学家玩几天。我说那就去吧。最后我俩一商量,干脆也别做啥火车了,怪麻烦的。不如骗一辆出租车,直接坐到彰武县城多省事。于是我俩就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听我俩说要去彰武县城,又仔细打量了我俩一番,然后说,他不去彰武,太远了。于是我俩又叫了第二辆。这个师傅说,二百六,不讲价。李大伟说,行。司机师傅很高兴,就拉着我俩去彰武了。
到了彰武县城的柳河大桥头,李大伟说,他得先下车给家里打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我俩。于是我就和司机师傅在车上坐着等。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李大伟也没回来。我憋了泡尿,就下车去撒尿。我一开车门,就见李大伟趴在公路下面的护坡上朝我招手。他一边招手一边对我喊,“快跑!”。于是我连尿也没顾得撒,就跟李大伟跑了。出租车司机气的站在公路上大骂,却没敢追过来。
等我们来跑远了,李大伟气呼呼的跟我说,“你可真行!我下车的时候就给你使眼色。你可倒好,在车上坐着就是不下来,都急死我了!”
李大伟在公路下面趴了二十多分钟,心中有点不爽。可我真的没看到他给我使眼色。
柳河大桥头离彰武县城还有一段距离。我俩觉得走路太累,就找了两辆自行车骑。骑到了县城边上,我觉得我的自行车没有李大伟的好,于是我又换了一辆山地车。李大伟看我换了一辆,于是他也又换了一辆好的。我问李大伟,他同学家在哪?李大伟说他也记不清了。于是我俩就在彰武县城骑着自行车瞎晃。到了晚上,我俩又开始饿了。我想起白天的时候,看到公路边上有一片西瓜地,里面还有很多西瓜。于是我俩就骑着自行车,到瓜地里吃了一顿西瓜。我觉得这彰武县城的西瓜是真甜。吃饱了,我俩又开始骑着自行车在彰武县城晃悠。
我俩晃悠到半夜,又开始饿了。这时,我看到有个卖货的电话亭还亮着灯。就跟李大伟商量说,我先去买吃的,然后让李大伟付钱,等我走远了,李大伟就开跑。李大伟心领神会,当即就答应了。于是我俩就来到了电话亭前。我要了一包月饼,和一袋饼干。然后装模作样的跟旁边的李大伟说,“掏钱!”。说完我就走了。李大伟就开始在那,掏完上兜掏下兜,就是掏不出来钱。这时我已经走出了二十多米。李大伟觉得差不多了,掉头就跑。我见状也不装了,开始撒腿就跑。我听到电话亭里传来了一阵喊声,但是很快就听不见了。
我俩走街串巷绕胡同一通跑,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我抬头一看,前面好像有一列火车,才发现,我俩又跑到了火车站。我俩翻过栏杆,就爬上了一列拉煤的火车。到了火车里,我俩才敢吃东西。李大伟一边吃一边说,“你咋没要两瓶汽水呢?”。我说,“当时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
我俩正吃着,火车就开了。也不知道是往哪开。开了一段时间,火车又停了,我俩就从火车上跳了下来。我俩走进站台一看,发现上面写着“新兴隆”三个字。也不知道新兴隆归哪管。此时已是深秋,夜里有点冷,所以我俩就想找个避风的地方睡觉。找来找去,我俩发现,站台上有一个车厢。凑近了一看,里面像是一个和小卖部一样的地方,吃的喝的都有。
我俩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恨不得一下子就钻进去,吃个够。可是夜里特别静,稍微动一动,就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我俩在那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办法钻进去。这时正好有一列火车经过,我趁着火车的轰隆声,一脚就把窗户上的木板给踹开了,然后我俩就钻进去了。我俩并没有着急吃东西,而是把里面的吃的喝的都搬到了火车站外面的玉米地里。我俩在玉米地里,一人吃了一袋“福满多”方便面,又开了一瓶罐头。最后又打开一瓶白酒,一人就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了。吃饱喝足,我俩也都困的不行了,躺在玉米地里就睡着了。夜里被蚊子咬醒了好几回,但是太困了,随便用手挠几下痒的地方,就又睡着了。
等我俩睡醒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老高了。我俩在玉米地里,商量接下来该咋办。我觉得这些吃的太多了,也搬不走。就跟李大伟商量,要不咱俩去外面找个过路的车,把东西拉到集上卖了换钱吧。李大伟觉得可行,我俩就钻出了玉米地。
玉米地就在火车站入口的马路对面。我俩钻出玉米地,就在路边等车过来。这时,一个胖乎乎的高个子年轻警察忽然出现在了我俩面前。我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年轻警察大声说,“立正!”。于是我俩就齐刷刷的立正了。年轻警察看了我俩一眼,然后说,“跟我来!”。我俩就跟着年轻警察来到了站务室。到了站务室,年轻警察直接就问,“餐车是不是你俩偷的?”。我说,“是”。
年轻警察端详了我俩半天,说,“走,跟我上派出所吧”。然后就带着我俩出了火车站。年轻警察在路边拦了一辆拉牛的大货车。年轻警察跟司机说,让他捎我们去通辽派出所。大货车司机说没问题,但是得让我们帮着他把车给打着火。原来大货车的电启动坏了,只能用摇把启动。司机插上摇把,在摇把上缠好绳子,就让李大伟我俩拽。那绳子上沾满了牛粪汤,我俩把大货车拽启动以后,手上都沾满了牛粪味。到了通辽派出所,怎么洗都洗不掉那股牛粪味。
到了通辽派出所,李大伟我俩被分开审问。负责审问我的,就是那个年轻警察。李大伟在另一个房间,有时候警察大声说话,我隐约还能听见。我听见有个警察问李大伟,“你在体校练什么项目?”。我没听见李大伟说了啥。过了一会儿,又听见那个警察大声说,“就你这逼样,还想当体育老师?”。然后我就又听不见了。年轻警察好像也听到了传过来的声音,于是就把门关严了。
“说吧,你俩是从哪来的?都干了啥?”,年轻警察严肃的看着我问道。
我说我是和李大伟是来彰武找他同学的。半路上钱包丢了,又迷了路。所以才到了新兴隆。因为当时特别饿,就拿了餐车里的吃的。
“再饿,你俩也吃不了那一车东西呀?”,年轻警察逼问道。
我说,我俩想留着以后吃。
年轻警察差点被我给气笑了。他指着我说,“好,不说实话,是吧?你等着!”,说完他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年轻警察又回来了。他坐在那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俩是怎么到的市里?”
我说,“坐火车。”
“买票了吗?”,年轻警察大声问。
“没买”,我低声说。
“那你他吗咋不说呢?”,说着,年轻警察高高的举起拳头,狠狠的在我胸口推了一下。
年轻警察接着问,“你俩是咋来彰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