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白色纱帐垂落。
案牍上,白玉茶杯盛了半满,琥珀色的茶水平静如镜。
“噔。”
水面开始晃动,涟漪自中心层层散开。
长公主李云睿放下茶杯,她白衣雍容优雅跪坐,绝美的脸上烟眉秀美,眉眼流转间的淡淡忧愁似芍药泣露。
“我听说,陛下准你挑战庄墨寒,”
林珙伸出手,端起白玉茶杯,他浅饮一口,淡淡开口,
“下臣年幼心性高,陛下惜臣意气,故而准了。”
李云睿微微一笑,她不着痕迹得打量了眼面前进退有礼的少年,
“若是挑战胜了,陛下许你一个要求。”
“陛下圣恩,下臣感念于心。”
“殿前,你拿陛下的圣恩换婉儿的婚配自由?”
李云睿直起身子,施施然伸手拿起茶壶,微微前倾适时为少年面前空了的茶杯添上茶水。
“殿下斟茶,下臣愧不敢受。”
“若甫是将你放在皇城守卫军历练吧。”
“为何不替自己求一个前程?”
林珙轻瞥了眼面前盈盈琥珀,他抬起眼皮看向笑容温婉的长公主。
“下臣,谢殿下赐茶。”
他拱手垂首谢恩。
李云睿蹙着眉,眉眼的柔弱染上忧愁,她目光受伤。
“婉儿的病,我听李首医说了,”
“我一直在宫中,还未与珙儿道谢。”
“今日,你我闲谈,何须如此生分。”
林珙微微一笑,他端起茶杯,遥遥对着长公主。
“云姨,礼不可废。”
他抬起头,一饮而尽。
“殿下,林珙一介七尺男儿,修文习武,现有父辈余荫,在陛下座下谋了一官半职。”
“至于前路如何,林珙还有这双手,再不济,也可投身沙场,用这双拳头打出了个前程来。”
林府。
林珙端坐在紫檀木桌案前,他提着笔,墨水自笔尖滴落,空白宣纸上墨迹晕染。
庆帝明言,大闹特闹。
他轻叹了一口气。
提笔的手终于动了,他落下笔墨:
海棠朵朵: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林珙
林珙挥笔写就,从旁又取过一张宣纸,寥寥几笔,宣纸上龙飞凤舞:
战豆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林珙
林珙面无表情,自旁边又取过一张宣纸,提笔的手无比熟练,几息间挥就:
北齐太后: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林珙
林珙随手将狼毫大笔一搁,他向后倒去,整个人倚靠在座椅上。
这三封书信一出,北齐必然掀起惊天波浪。
南庆这边,他再做些动作。
有太子、老二等人推波助澜,南庆舆论自在掌握中。
必然能做到北齐、南庆人尽皆知。
林珙伸出手捂住眼睛,他微微闭上眼。
只是这书信一出,他的声名揭过不说,海棠粗中有细倒也能自我排解,最多是追杀他到京都。
战豆豆,女帝,女扮男装,此信函他思量再三,太后那也送上一封。
倒不会影响战豆豆身份暴露。
至于他,大概率是被南庆激愤的百姓口诛笔伐。
国战的话,可能性不大。
不过,他日后出门带的侍从要增加一倍。
林珙直起身子,他拿起桌案上的三封宣纸。
三封都是李大家的《锦瑟》,一模一样的内容,可以避免当中传信生出什么旖旎。
写情诗给北齐三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这是最快最能广为流传的办法。
古代,百姓热衷之事有三。
一战争,二女人,三权贵家的腌臜事。
而他这一动作,踩在北齐、南庆百姓的痛点上,说不定东夷城都要沸议几天。
一句话概括:南庆宰相之子不远万里快马传信只为北齐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