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有去街里逛逛么?”
“没有。难得见到师傅一面,就一直陪着师傅了。而且他病了,忙着照顾他熬药喝药。”
楼庳点点头:“说起喝药,你没有陪你师傅去找金巫师看病么?”
“没有。我到师傅家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病,有一大堆药等着熬呐。”
“你难道没有听说么?在你到你师傅家的第二天晚上,金巫师在青楼喝花酒,失足掉进砂卵河淹死了?”楼庳淡淡地介绍后,又紧盯着了子青的双眼:“你就不担心,金巫师再也不能给你师傅看病了?”
“我不知道这事唉。”子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在那天请与我同回安邑的两位大哥喝酒了。”
谋害金巫师和仵作的行动确实不是他实施的,他以请两个护卫喝酒为由成功地躲避了嫌疑。
但是,他事先为白莹谋划好了行动方案。
他雇了两个邮差分别给金巫师和仵作送口信,一个说金巫师今晚在青楼请吃花酒,一个说仵作今晚在青楼请吃花酒,只是一个约在旁晚,一个约在天黑后,而且是两个不同房间。
仵作听金巫师请吃花酒,屁颠屁颠地赶到了砂卵河边上的青楼,他们错开时辰来到了青楼,见对方未到,就各自先与乐女喝起酒来,不知不觉间酩酊大醉。
其实,仵作与金巫师喝酒的房间不过隔了几个房间门而已,乐女是白莹易容伪装的,她来回穿梭于仵作与金巫师房间之间,劝他们喝下了不少混有迷药的酒水。别看他俩外表还正襟危坐,其实已经成了一个木偶。
随后白莹将金巫师带去了仵作的房间,唤来了两个乐女,吩咐她们道:“我老爷喝多了,你们俩带他们去水榭吹吹风、调调情,随后去房间……”两个女乐以为她是老爷的丫鬟,不疑有他,就各挽起一个男人的胳膊去了水榭。
水榭的围栏很矮,不到人的膝盖高。
趁他们一前一后靠近水榭栏杆的机会,白莹猛推了一把走在后面的金巫师,他一个踉跄地朝前面的仵作撞去。两个女乐还以为金巫师在闹着玩,也装腔作势地想与男人扭捏一番,没曾想竟然被栏杆绊了一下,四个人全部落下了砂卵河。
顿时水中一阵扑腾,两个女乐被青楼里的人拽上了水榭。可是,那两个男人却没了踪影。
白莹趁乱溜走了。
见子青如此假惺惺地说起对金巫师歉意,楼庳只能实话实说了:“其实本官不在意金巫师的生死,而是在意与他一起死了的县衙仵作。”
子青装起了糊涂:“这是为何?”
“因为一个县衙,两天时间里死了两个人,你不认为很蹊跷么?”
“生死各有天命。”子青一副与自己不相干的样子,淡淡地道:“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吧?或许里面有其他原因,就请大人原谅在下不敢乱加评说了。”
楼庳实在是无语了,一本正经地道:“子青不要误会,我只是听了两个护卫的介绍心里犯疑,是想与你一起探讨里面的因果关系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在下明白。子青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有话直说。有冒犯大人的言语,就请大人海涵了。”说着,他朝楼庳躬腰作揖。
楼庳没有办法,也装模作样地向子青作揖,感叹道:“唉,想不到子青好不弄易见到一会师傅,竟然就天人永隔了。你师傅是得什么病走的啊?”
子青冷下脸道:“我师傅自己说是心疼的厉害……”
楼庳只能装作同情的样子点点头。
其实,那是他回到安邑的第四天。
他戴上脸套易容一番后去了安邑卫戍军大营,对值守的军士说:“请告诉赵将军,有人在坟岗挖耿贵的尸体。”
说罢,他便离开了大营门口,去了城外的坟岗。
随后他一边在坟岗挖坑,一边观察着通往安邑城北门道上的情况。
很快,他就看见了两个卫戍军骑着马出现在了道上。他急忙隐藏在了一个坟包后面。
果然是赵将军和他的随员许坡。他们在坟岗下下了马,四处看了一下,便往坟岗上走来。趁他们不备,他立刻用两粒黄豆送了他们的命。
然后他将赵将军的军服扒了下来,换上普通百姓的长袍。接着继续将没有完工的坑又贴着坑的一边往深处斜挖了两尺,将许坡的尸体和赵将军的军服放了进去,填上土夯实后弄平了。从表表看这坑就是一个普通葬坑,根本就看不出已经埋下了一个人。
随后把赵将军马的缰绳系在自己骑的马鞍上,往涑水赶去。
涑水已经没有了行人。他解开了系在马鞍上的缰绳,随后回身向赵将军马的脸面来了一手撒豆成兵。
立刻,马腾起嘶鸣了起来,然后轰然倒地,死了。
回到坟岗,他将赵将军的尸体易容成一个老人的模样,在他脸上抹了一些红色,让死灰色的脸看上去颇有气色。然后将尸体放在马鞍上,自己坐在尸他身后扶着,好似一个老人在他怀里睡着了一般。
然后他催马朝安邑城跑去。
城门的衙役见他带着一个老人入城也没有问什么,直接放行了。
在街道上溜达了好一会,直到天黑了,他才来到衙门街,看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便下马,牵着马嚼子把赵将军的尸体运进了小院子里,让后将放马牵出院子,放它自由了。
回到院子里后他卸下门板,把尸体放在门板上,设置了一个灵堂。
第二天,他去街里雇了一帮哭丧的老娘们,约定好了办丧事的日子,又购买了一副棺椁让小二送进了小院子。
师傅的存在就这么坐实了。
见已经无法从子青口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楼庳结束了谈话,吩咐子青道:“子青,是这样,过几天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这几天就不要外出了。”
“诺。”子青作揖道“子青遵命。”
楼庳看着子青出了自己的书亭,心里依然疑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