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忙碌到傍晚时分,小院儿才算有了几分模样儿,程大昌又送来几个红木箱子,说是将军吩咐秦家的女儿不必俭省。
沈璃知道不过是想让她不要计较秦夫人的所作所为罢了。
鄯贵芳笑着上前替她收下,倒不至于落人脸面。临走时还特意将图纸交予程大昌,另赏了其他人几个银锭子。
众人连连道谢后,拿起趁手的工具在墙边儿刨出一块儿地来留着给她种花儿用。
对此沈璃倒是乐见其成,也不怕他们嘴不严实,毕竟钱都在程副将那儿记着档呢,暖不热就得收了去年关才给发,严防他们私下设赌。
晚膳时,送来的饭菜都要比以往丰盛的多,沈璃也只是勉强用了些。
一连三日,军营,北苑,后山几处来回奔走,沈璃鞋子都磨破了几双,鄯贵芳总连夜给她做新鞋,手艺愈发精进。
程大昌眼看自家儿子日胜一日的清明,连带着对士兵的操练也温柔了许多。
林军医则是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来与沈璃探讨医术改良药方,军中得益者颇多,加上并未刻意隐瞒,渐渐的她在秦家军中的口碑也就立了起来,只是将军有令众人不曾宣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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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别院
“呕~...咳咳,咳,哈..”,【干呕,咳出,清咽,喘过气来】。楚瑶伏在榻上呕吐不止,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仓皇无力。
七日前医师确认了脉象,影子便再没近过她身,一连几日也没再见过,这也算因祸得福,她一心数着日子,只要熬过今晚她便可恢复自由了。
楚瑶身形愈发消瘦,眸中的光亮却分毫不减,每每心中呼唤,那个人都会回应自己,这也是是她心安的来源。
“你似乎很高兴”?不请自来的男人,惊扰了她的美梦。
楚瑶缓缓抬头咧开嘴笑了,唇上有些干裂,“怎么?我怀了孩子,你反倒不高兴了?这不一直是你想要的吗”?
影子倒了杯茶递给她,莫名其妙的问了句:“你想他出生吗”?
“哈哈”,楚瑶微微一愣,自嘲似的笑了,“若是让你选呢”?
影子攥着杯子没有开口,这个问题他没有资格回答。
两人对视许久,楚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和我来时一样,那年你几岁”?
许是因为很快就要离开,此生再不相见,她的语气出奇的平和,似乎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聚在一起闲聊。
影子颇感意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出生那年,我没有名字,或许当年的影子,见过那晚的月亮”。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往事,也是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身为影子的使命他已经完成了一半,待到孩子落地,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怀胎十月,太过漫长了...念及至此他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心里话,“还真有些不舍得你”。
“什么”?楚瑶正想得出神就听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只觉得可笑。(舍不得?呵,是舍不得她死吗?恶心事儿都做尽了,话还要拣好听的说)。
“茶凉了,你该睡了”,影子起身放下杯盏,开门而去。。
楚瑶翻双手抚上小腹,目光柔和。(虽说知道孩子是假的,可她竟当真想过“他”出生以后的日子)。
在雌性激素的影响之下,楚瑶似乎忘记,而今这具身体不过才十三岁,根本承担不起生育所带来的相应风险。
青纱随风起,红烛翻新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