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用“说不定”这个词,则是除了肩膀上那让人反胃的现状之外,身体略有些疲倦和脱力,竟没有其他难受的感觉了。
她既没有哪里感觉到异常疼痛,也没有因为失血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昏迷,意识更是十分清醒。
“...难道是要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也不怪梨听会这样认为,常人如果手臂上被划开一个如此大的伤口,还在受伤之后进行了高强度对抗并且完全不止血,哪怕没有菌丝,也该死了。
她的精神还十分活跃,身体却实在没有太多力气了,理智告诉她或许过不了几分钟她就该死去了,但行动上却依旧趁着疲惫的身体朝着刚才听到的人声的位置走去。
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吧?
无忧还没找到呢,何况她自己也没有很想死,能救一下的话,还是试试救一下吧。
右手臂的伤口一直散发着奇异的痒,梨听克制着自己不要伸手去挠,这并不困难,因为她只需要在脑内幻想一下自己伸手挠的状况就会被恶心到。
血淋淋的伤口加上如虫子般蠕动的菌丝,她庆幸自己来之前没吃什么东西。
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要不还是去寺庙上个香吧?
说起来这种痒的感觉,有点像她小时候摔跤把膝盖磕破了之后重新长肉的感觉,她那个时候有些控制不住想去抠新长出来的疤,为此无忧总是把她看的紧紧的。
梨听的思绪发散的厉害,她必须让自己保持这种胡思乱想的状态才不会陷入到失控的情绪中,她很清楚,在这样的状态下,她要保持理智。
脚下那股踩着胶水般的黏连感在此刻变成了让人觉得困扰的存在,因为身体力量透支,连脚步都变得沉重之时还有这种东西来干扰她前进,梨听觉得自己此刻行走的模样估计和电影里的丧尸差不多了。
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对外界的感知也因为过于紧张和疲倦有些超载,甚至连走路发出的声音都会让梨听感觉到烦躁。
耳边开始浮现出些许嗡鸣,梨听对此已经习惯了,大概是又犯病了。
只是这次,耳鸣的声音竟然没有之前尖锐,但持续了非常久,断断续续的,带着一股微妙的杂音,就像是旧电视机的雪花声。
她的大脑是信号不好吗?
梨听甚至还有闲心跟自己开玩笑。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时不时就会低头看看自己的肩膀,恶心的一如既往,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那些菌丝大概已经顺着伤口钻进她的血管里了。
说不定这会已经随着血液输送跑遍了她的全身。
即使努力保持心态稳固,说到底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梨听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慌乱的内心,如果在体力耗尽之前还不能找到活人的踪迹,她或许...
“那是谁?”
似乎是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梨听有些费劲的抬起头直视前方,眼前的事物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模糊,大概是因为她的体力终于告罄了。
但好歹还能勉强看清不远处晃动的几个人影。
啊,是活人。
这样想着,胸口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卸了下下来,这瞬间,梨听的身体仿佛被取下了无形支撑着她的支架,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只听砰的一声,她已然无知觉的倒在了地上。
甚至没有感知到倒地的疼痛,大概已经完全麻木了。
神奇的是,即使身体已经成了这幅样子,她依旧没有彻底昏迷失去意识,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了人对话的声音。
“血是红色的,是人。”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
“被卷进来的吧。”
“她被侵蚀了,这么重的伤,估计活不了了吧?”
原本已经躺尸的梨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她辛辛苦苦走这么远,可不是为了听一句话“这人活不了了”!
本来被几人断定活不了了的少女突然动了动手指,原本都快停下的呼吸也在此刻变得有力了许多,眼皮虽然是闭着的,但能看出眼珠转了转。
好似一具尸体被一句话给气活了。
“哟,还有意识呢,这可真少见。”
一道女声响起,梨听感觉到自己完好的左臂被人带上了什么东西,像是一个臂环?
“试试吧,能救一个是一个,万一她也能...”
女声继续着:“妹妹,这东西都给你用了,可千万别死啊。”
“走,先带她出去。”
随后,梨听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她忍不住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而后,冰凉的气息自完好的左臂传来,她一直清醒着的意识也仿佛受到某种影响,终于彻底昏迷了过去。
【这是哪?】
梨听茫然的看着四周。
【我是在做梦吗?】
她的思绪有些模糊,总觉得自己不该好好站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说这地方奇怪...
因为梨听觉得在自己的认知中,大地与天空不该是黑色的。
不该这样荒芜,广阔,又充满沉寂的气息,整个世界除了黑色便只剩下黑色,就连天空中都在不断飘落着黑色的“雪”。
这雪让她感觉到熟悉,又带着浓厚的不祥气息,当“雪”飘落在她的身后上时,顷刻间便融化,消融进她的皮肤里。
地平线上零星点缀着稀稀拉拉的黑色枯木,枯木上立满了睁着猩红色双眼的乌鸦,那些乌鸦看着她,远处屹立着的,黑色的高大人影也看着她。
【他们是谁?】
梨听看不清这些人影,他们在晃动,像是一个个随风摆动的影子。
静默着,却又带给她强烈的压迫感,仿佛一只只恶鬼。
他们凝视着她却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
耳边又开始响起嘈杂的嗡鸣,而这次,像是信号不良的大脑终于从这份嘈杂的嗡鸣中分辨出了类似人言的声音。
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无法言说的恶意与垂涎,像是鬄狗在她耳边流出恶臭的口水。
【...好香的味道】
【你不该在那边...】
【来...快来...】
【让我...吃了你!】
什么鬼!
梨听猛地睁开眼睛,黑色的世界消失,耳边垂涎的低语也瞬间消散,只剩下头顶那白的晃眼的灯光。
“哟,终于醒了?”
“你再不醒我都想报警了。”
一道熟悉的女声在旁边响起,而后是另一个略显无奈的声音。
“寻姐,我们现在就在警局,而且,某种意义上,我们也是警察。”
是谁在讲相声吗?
梨听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想转头看看说话的人是谁,却在刚要动作时被人叫住。
“诶,别动!”
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