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丽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直接被耀眼的金光糊了一脸,以至于女孩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接着她感觉有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轻轻磨蹭着她的腿。她低下头,发现原来是她的小黑猫。 女孩还有些发蒙,她愣愣地抱起了猫,顺手撸了撸他的脊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正团在自己怀中 腻腻乎乎的小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洛基!”艾丽莎责备地瞪了一眼这个趁机揩油的家伙,停止了对他的抚摸,“我现在是在哪里?”她问。 小黑猫抬起头,碧绿的眸子盯着女孩,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线在她脑中响起,声音优雅中带了些许调笑:“我的傻姑娘,这是你的梦,也是我的回忆。”他顿了顿,“欢迎来到阿斯加德。” 原来,这就是洛基所说的用另外一种方式了解他的过去? 想到这里,艾丽莎瞬间严肃起来,她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远比洛基能想象到的更为认真。 “别那么紧张。”男人带笑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我还是为了让你能够放轻松一些才特意变成猫咪陪你的呢。”这语气就像在炫耀他有多贴心,毕竟洛基才不会承认他会以黑米糕的形态出现不过是因为他羞于用自己真实的样子来面对这些过往罢了,毕竟有些事情确实称不上什么愉快的经历。想到这里,男人突然开始不确定以这种方式把自己的一切展现给他的女孩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艾丽,如果说某个时刻你突然不想继续看下去了,就直接告诉我。”他说,“我会立刻叫醒你。” 能够感受出男人话语中隐隐的担忧,但这显然不能够让艾丽莎退缩,反而还坚定了她要看下去的信念。“我不会中途放弃的。”她说,“而且我更希望,洛基本人能够陪在我的身边。” 于是小黑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跃出了女孩的怀抱,随即男人的身形显现了出来。他牵起了艾丽莎的手,带她走出了这间宫殿。 女孩跟着他一路闲逛,听对方向她介绍每一栋建筑的功用。艾丽莎用心记着路线,这是洛基的家乡,也是他成长的地方。 直到二人走到了神域用来存放宝藏的地方。洛基领着艾丽莎走进去,纵容地由着女孩好奇地四处张望,然后他指向不远处的一件宝物:“看见那个锤子了吗?”女孩顺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看了过去,“那是索尔的雷神之锤?” “它叫妙尔尼尔,现在还不属于我那个蠢哥哥。”他的目光明明正对着它,眼神却似乎飘到了不知名的远方。“不过我早该想到,这种神器只会属于索尔。”男人声音平静,没有丝毫不甘,却还是被艾丽莎读出了一丝寂寥。女孩忍不住握紧了牵着自己的手,换来对方的一声轻笑。 艾丽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高两矮三个身影便从入口处走了进来。女孩瞬间精神紧张,想赶快找到某个地方躲避。而洛基却仍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处:“他们看不见我们的。”说着他拉着她退到一旁,任由三人从他们身前走过,果然都对他们熟视无睹。 洛基略带得意地朝艾丽莎眨了眨眼,艾丽莎撇撇嘴,四周的景色太过真实,她早就忘记这其实是自己的梦了。 此时那三个人正停留在一个泛着悠悠蓝光的宝匣旁边,那名年长的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其中那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小男孩激动地挥了挥拳头,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那个男人就是奥丁,金发男孩儿是索尔,显而易见。”洛基照例向艾丽莎解释道,“而旁边黑发的那个,是我。” 原来是亲子娱乐时光?“你确定他们绝对看不见我们的,对吧?”艾丽莎又向洛基确认了一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欢快地撒开了洛基的手,跑到了黑发小男孩的跟前蹲下,饶有兴趣地抬头打量着他。“洛基,你小时候好可爱!”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嘴上心里都把这个安安静静的小朋友夸了个遍。 她看看面前的小男孩,又瞟了瞟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悄悄想:看看小洛基的头发长得多好,等回到现实世界之后一定要帮男人保养发际线才行。 随后艾丽莎却发现,尽管她正站得离这三人如此接近,却还是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而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是我的记忆,我记不清的东西你自然也是感受不到的。”洛基走到了女孩身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面前的三人,“不过这时候奥丁对我们说的,不外乎就是一些阿斯加德如何保护人类,与冰霜巨人战斗的故事罢了。” 他们并没有随着那三个人一同离开,艾丽莎站起身,见洛基正低头注视着这个宝匣。宝匣散发出的光芒为男人的脸染上了一抹幽蓝,他试着端起它,双手意料之中地从宝匣里穿过。洛基发出一声轻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不过是梦境。 男人带着艾丽莎在这个时间段停留了几日,艾丽莎也有幸见识到奥丁一家四口共同用餐,兄弟二人的嬉戏,和小洛基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除去这些,艾丽莎发现洛基童年的大把时间其实是在不断的魔法学习和训练中度过的。他不像同龄孩子那样活泼,反而更喜爱总独自坐在房间安静地读书。 “你为什么不去和索尔他们一起玩儿呢?”艾丽莎问过男人这个问题。 男人耸耸肩:“艾丽,比起那些无脑的游戏,我更愿意花费一些时间学习。”他回答,也许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并不像索尔那样受欢迎,但这并不妨碍洛基最珍惜这段幼年时光。这时的他还有爱他的母亲,有一同玩耍的朋友,过着真正王子般的生活。这段经历虽然美好,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却依然不敢去触碰。若不是因为身边的女孩,他大概会将这段回忆永远埋藏在心底。 画面一转,小王子已经长大,虽然眉眼间仍带着青涩,但已经和与艾丽莎相识的洛基相差无几。艾丽莎看见这个少年版的洛基正在房间进行着穿戴,他面容精致,表情却很复杂,叫人难以辨认他此刻的心情。 “这时的我大概刚从冰霜巨人的国度回来。”洛基说道,“今天是索尔的登基仪式,我那时候既为他感到高兴,又由于自己没有得到王位而有些不忿。碰巧前些天发现了另外一条能够避开海姆达尔——那个彩虹桥的掌控者——视线而通往约顿海姆的路,所以我就动了恶作剧的心思,趁大家不注意带来了几个冰霜巨人。”毕竟没了当初的不满,男人此时的声音都带着笑,看着当初的自己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其实想想看,此时距离现在的自己也不过短短七年,那些经历却将他改变得彻底。 他们跟着小王子的步伐来到了登基大典之上,果然人生大事被冰霜巨人打断的索尔异常不满,顺理成章地凭着一腔热血决定带领他的伙伴们一同杀到约顿海姆讨个说法。 连艾丽莎都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蠢透了,果然洛基记得在离开前告知海姆达尔赶快通知他们的父王,不然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男友少年时期的智商。 “艾丽,之后的故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了。”洛基又一次忍不住提醒道,“你确定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都已经看到了现在,哪还有突然停下来的道理。艾丽莎毫不犹豫地点头,于是洛基牵起她的手,下一秒二人就出现在了约顿海姆这个荒凉的星球上。 与此同时,索尔一行人也来到了这里。看着少年版的雷神大咧咧挑衅着冰霜巨人的王,就不难预见之后战况的惨烈。 艾丽莎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小王子。看着这个少年熟练地运用着自己的魔法,在无数高大的巨人之间穿梭,如此战斗的模式在其他肉搏的少年们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直到突然,他纤细的手臂被一个冰霜巨人攥住,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折断。艾丽莎倒抽了一口凉气,眼见蓝色从少年洛基的手腕处蔓延开来,那个抓住他的巨人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变化:“你是冰霜巨人?”留下这句话后,便松开手放了他自由。 艾丽莎却不曾在意这些,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抓住了男人垂在自己身侧的手腕:“他弄伤你了吗?”她抬起头,撞入洛基充满悲伤的眼眸里。 “……洛基?”她轻轻唤他,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男人闭了闭眼,敛去翻涌的心情。没想到再一次回看这时的场景,他仍会有如此大的触动。但他没猜到女孩的反应,她明明看见了自己的变化,也听见了那个冰霜巨人的话语,怎么开口却还是在关心那时的他有没有受伤?她明明应该对自己的身世提出质疑才对。 “艾丽,我是一个冰霜巨人。”他看着女孩的双眼,再次强调,“冰霜巨人,是不会被自己的同类冻伤的。” 艾丽莎才不在意洛基到底是冰霜巨人还是阿斯加德人。要知道,早在六年前洛基其实是被收养的消息就从索尔嘴里秃噜出来,在复联大厦可谓人尽皆知。而这二者在她看来都是外星人,根本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但听着男人语气中的紧张,艾丽莎却好像突然理解了之前洛基一直在顾虑什么。他似乎在担心自己不能接受他这样的身份?女孩轻轻皱眉,不远处的少年还不敢置信地反复查看自己已经复原的小臂,既然这件事对现在的洛基影响都如此之大,就不难想象方才那个冰霜巨人的话该是如何在他耳中炸开,恐怕威力不会亚于惊天之雷。 她想去安慰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想要给他一个拥抱,却心里清楚自己无法触碰到他。她头一次这样怨恨自己其实是在梦里,无力改变她所看到的一切。 于是她转而抱住了身边的男人,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了对方的怀抱里。“不论什么时候,我在意的,都是一个名叫洛基的男子。冰霜巨人也好,阿斯加德神族也罢,只要他名叫洛基,他便是我喜欢的男人。” 女孩的声音被胸膛阻挡显得有些闷闷的,却是一字一句撞击着洛基的耳膜。他接受了这个充满安慰性质的拥抱,闭上眼将自己完全放松下来。他没想到女孩会接受得如此顺利,这让他准备的各种说辞突然没了用处,男人喉结滚动,带着调笑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要是你安慰的是那时的我,很可能会因为触碰到了少年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被掐断脖子。” “现在的你会这样做吗?”女孩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来,面带笑容地询问。 回应她的,是男人更加有力的回抱。 艾丽莎记得洛基说过想抱多久应该由他说了算,考虑到对方此刻的心情,她也就任由他抱了很久,直到她终于从男人怀里退出来时,女孩发现自己再一次身处那个宝库,而这回,在她眼前的,是少年洛基与奥丁的对峙。 很显然,这时的洛基并不能接受他的身世。少年大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将积压在心头多年的疑问一个又一个地抛了出来。艾丽莎心疼地看着少年盈满了水光的双眼,听着他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只能紧紧咬住下唇才能控制自己不冲过去。毕竟就算去了,她也并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洛基略带无奈地拥住了女孩的肩膀:“不要自责,”他说,“我让你看这些的目的并不是想让你改变什么,只是为了能够让你更了解我。” 直到奥丁不堪重负倒在了地上,少年洛基的表情才终于出现了慌乱。他大声呼喊着守卫,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将老人送了出去。 “所以你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个父亲的吧?”艾丽莎问。 洛基犹豫了片刻:“其实直到奥丁去世之前,我才终于有点相信,他的确把我也当做了他的儿子。” 接下来艾丽莎算是见识到了,一个叛逆期的中二少年为了获得家长的关注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由于奥丁陷入深眠,索尔又被流放,洛基得以接过永恒之枪,代理国王一职。随后她见到少年洛基用谎言将劳菲引诱来阿斯加德,在沉睡的奥丁面前手刃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见到为了彻底毁灭约顿海姆而不受任何人的干扰,他用寒冰之匣冻住了守门人,又放出了毁灭者在地球绊住索尔的脚步。但最后索尔却还是回到了这里,阻止了洛基的计划。在兄弟二人战斗的最后,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因为奥丁的否定绝望地松开手,任由自己落入彩虹桥下的深渊。 “然后我就在流浪中遇见了灭霸,他给了我有着心灵宝石的权杖,还有一支齐塔瑞人的军队,让我去侵占地球。”洛基并不打算让女孩亲眼所见他遇到灭霸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些折磨太过残忍,连他都不敢再回忆第二遍。“再然后,就是六年前的纽约大战,发生了什么你也都知道了。” 察觉出洛基的隐瞒,艾丽莎倒也没有拆穿,她由着他将场景转到了阿斯加德的监狱,这是索尔将洛基从地球带回阿斯加德之后用来安置他的地方。 “你们这里犯人的生活条件也太好了吧?”艾丽莎看着小王子优哉游哉地考坐在单间的床上,安静翻书的身影,忍不住出声质疑。 “毕竟我名义上还是阿斯加德的王子,就算真的犯了什么错他们也不敢亏待我。”洛基扳过女孩的身子,让她面向自己,顺手将她散落在脸侧的碎发拨回了耳后。“但就因为我被关在这里,失去自由,所以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艾丽莎发誓,此时洛基流露出的悲伤是有史以来最为强烈的一次,强烈到能够感知她情绪的女孩几乎眼前一黑,差点倒在男人怀里。艾丽莎觉得自己提出的想要了解对方的要求对他来说有些太过残忍了,简直就是一次又一次逼他揭开自己的伤疤,她头一次有了想要放弃看下去的念头。 “洛基,如果这段经历你不愿回想,咱们就不要看了。”她说。 洛基没有推脱,他的确不愿再面对如此无力的自己。于是,他牵起她的手,带她转换到了另一个星球上:“让你看看我们和黑暗精灵的对抗吧。” “那是简吗?”艾丽莎指着在场唯一的女性问道。她对这个天体物理学家了解的不多,所以对自己的判断不太确定。 “是她,这时候她还是索尔的女朋友。”洛基解释,“我们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用黑暗精灵的力量取出她体内的以太粒子。” 过程自然是顺利的,除了最后洛基为了救索尔而被捅了个对穿,死在哥哥怀里的这部分。 “……原来这就是索尔说你死过好几次的原因。”艾丽莎抽了抽嘴角,“所以说你这是假装的吗?故意让索尔以为你已经死了?” 其实这时的洛基的确受了伤,只是伤口还不至于致命而已。于是他继续了自己的计划,假死脱身,然后又假扮奥丁坐在了阿斯加德的王座上。 “诸神黄昏”这段经历明明听上去很悲情,艾丽莎却感觉她经历了一步喜剧片似的。她终于得以看到兄弟二人不断拌嘴和嘲讽的相处模式,一边偷偷嫌弃这两个快要一千五百岁的男人幼稚,一边被他们的可爱逗得笑声连连。 直到洛基带着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人偷了另一架大飞船来到阿斯加德,大声将自己称为“拯救者”的时候,女孩终于忍不住调侃身边的男人:“洛基,你一直以来内心都住了个中二病吧。”她可忘不了在复联工作之后发现的一段洛基在德国时让众人跪倒在他脚下的录像。 “中二病?那是什么?”洛基挑眉,表示这个词汇并没有被储存在他的词库里。 艾丽莎没有回答他,让他回去之后自己上网去查。 再之后,诸神黄昏发生,洛基不忘顺走宇宙魔方再将自己转移到承载了阿斯加德人民的飞船上。 感受到身旁男人周围的气息变得沉静了下来,女孩猜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恐怕又要不怎么愉快了。 果然,随着灭霸的到来,阿斯加德人民惨遭屠戮。艾丽莎有些害怕,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帮她挡住了一切血腥的画面。 待这场风波过去,女孩扒开男人的手,就看见了洛基献出宇宙魔方的画面。她紧张地抓住男人的手,眼睁睁地看着灭霸捏碎魔方,将宝石安置在了无限手套之上,再轻而易举地制止了洛基试图用匕首偷袭他的举动,嗤笑着单手扼住他的咽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灭霸有多强大,怎么会以为他能够被你的匕首伤到呢?”艾丽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留下了眼泪,她不忍看这个画面,却又固执地不愿别开双眼。 “我只是为了激怒他。”洛基说,他似乎已经将自己的死亡看得很淡了,“我又不傻,我知道这么做可以为索尔赢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解释着,“当时我就在想,我这一生中,总该做一件好事。” 随着“咔啦”一声,画面归为黑暗。当艾丽莎再次挣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回到了卡玛泰姬的房间里。 女孩脸颊的泪痕被男人用指腹温柔地抹去:“这就是你不曾了解的全部的我了。看了这么多,你还愿意继续喜欢我吗?” 艾丽莎这一觉睡了很久,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床边摆放着洛基在她睡觉时准备好的早餐,已经饥肠辘辘的女孩却顾不上吃,坐起来之后第一时间给了男人一个紧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