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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无关

刘有财道:“愿闻其详。”

赵敏娓娓道来:“这石塔原本不必做成中空,既然做成中空,势必有什么缘故。石塔中部颇像一盏灯笼,若在中心点上一支蜡烛,烛光便会由中心五孔透出,湖面也会有烛光的倒影,再加上空中的月亮和月亮的倒影,烛光、月光、湖光交相辉映,实乃美极,不知我可否说对?”

刘有财呆了半晌才道:“莫非曾夫人曾来过此地或从别处得知?”

赵敏微微一笑道:“我是猜测的。”

刘有财拊掌大笑道:“曾夫人真是料事如神,老夫佩服!这‘三潭印月’与西湖另一景‘平湖秋月’可不同,游人将烛光也看做月亮,因此有‘三十三月亮’之说。”

贾诩奇道:“不是‘三十二月亮’么?怎会多出一个?”

赵敏格格一笑道:“还有你心中的一个月亮哪!”

贾诩顿悟。

游船即向正北方而行。

刘有财划船甚速,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孤山。孤山乃西湖中最大之岛,孤山东西分别以白堤和西泠桥与湖岸相连。

刘有财手指孤山道:“此山名曰孤山,旧传赵构曾于此处建了一座行宫,整天寻欢作乐,不理朝政,实乃孤家寡人一个,民间戏称‘孤山不孤寡人孤’。”

贾诩夫妇尽皆摇头不语。

游船沿着孤山南面、白堤向东北方前行。

三人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已经过碧涵桥。

复行一盏茶时分,刘有财道:“这条白堤是唐朝一位杭州刺史所建,曾兄弟可知是谁?”

贾诩一脸尴尬道:“晚辈才疏学浅,确实不知。”

赵敏轻挽贾诩胳膊,嫣然一笑道:“刘老伯,我相公最擅长的可是医道。”

刘有财眼睛一亮,大喜道:“曾兄弟是学医之人?”

贾诩道:“晚辈有幸跟随一位名医学医两年有余,于医理略懂一二。”

刘有财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看向贾诩的眼神越发奇特。

赵敏见刘有财神情古怪,微微一笑。

刘有财又道:“曾夫人应该知道吧?”

赵敏笑道:“‘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阳里白沙堤。’想来这位杭州刺史便是白居易吧。”

刘有财赞道:“曾夫人所言不错。这位白刺史也是杭州的贵人,在杭州颇多政绩,白堤便是他命人修建的。”

赵敏道:“小女子认为白居易虽和苏轼一般有才华,同样爱民如子,论境界却不如苏轼。”

刘有财道:“哦?此话怎讲?”

赵敏微笑道:“苏轼为人正直,敢于直面官场丑恶,因此终生仕途失意。他也曾心灰意冷,但最终悟出‘岂知俯仰之间,有方轨八道之路乎’,已至进取与退隐的至高境界,此等胸襟,为后人景仰。反观白居易,虽也敢于直言进谏,也屡次被贬,最终却是消极避世,境界自然低于苏轼。”

贾诩道:“怎么个消极避世法?”

赵敏微笑道:“崇佛。”

贾诩奇道:“若是崇佛,境界怎能不高?”

赵敏笑道:“若是真正信佛倒也罢了,白居易实乃借佛消愁,借佛避世。”

贾诩和刘有财齐声道:“何以见得?”

赵敏见二人一脸期盼,噗嗤一笑道:“白居易晚年所撰《醉吟先生传》自我表白云:性嗜酒,耽琴淫诗,凡酒徒:琴侣、诗客多与之游。游之外,栖心释氏。”

贾诩和刘有财这才恍然大悟。

行至断桥,刘有财道:“此桥名曰‘断桥’,冬日下雪后便形成了西湖另一景‘断桥残雪’。”

贾诩道:“怎生解释?”

刘有财道:“此石桥拱面并无遮拦,阳光直射之下,冰雪很快消融,桥面复归灰褐,而石桥涵洞里尚有白雪,石桥两头白堤上的雪也未融化,从远处望去,石桥若断若续,因此得名‘断桥残雪’。”

贾诩夫妇啧啧称奇。

刘有财微笑道:“说起这断桥,倒还有一个传说,二位定乐意听。”

贾诩夫妇对望一眼,一脸期盼。

刘有财道:“我儿时常听说书艺人讲些奇闻异事,其中‘白蛇传说’尤为吸引我。”刘有财缓缓道来。

相传南宋绍兴年间,本地有一位药店主管许宣,在西湖断桥遇见千年修练的白蛇幻化的美妇人白素贞及青鱼幻化的使女青青,三人共伞,一同在船上避雨。下船后许宣把雨伞借给白素质,次日如约到白家取伞,二人相见,渐生爱慕之情,因青青促合,结为夫妇。

婚后,白素贞行为怪异,令许宣难堪。后来,许宣路遇金山寺僧人法海,法海将一钵盂交给许宣,教许宣将钵盂罩在白素贞头上。

白素贞和青青被罩在钵盂中后,现出了原形。法海遂将钵盂置于雷峰寺前,用石头砌成七级宝塔,名雷峰塔。留下一偈语: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赵敏叹道:“妖精尚且重情,奈何这许宣却丝毫不顾夫妻之情!”

贾诩却朝赵敏诡异一笑。

赵敏见他笑容古怪,本待相询,但觉手掌一紧,却是贾诩捏她,立即会意,住口不言。

刘有财见二人亲密无间,不便叨扰,将游船转向正南方而行。

船行良久,天色渐暗,刘有财指着东侧的一处水路道:“由此划船而行,入得尽头,复向北行,便是‘柳浪闻莺’之景,可惜现下不是春季。”随即摇摇头道:“就算是春季也无好景致了。”

赵敏道:“那是为何?”

刘有财叹道:“这次与赵构倒是无关,实乃元朝之祸也。‘柳浪闻莺’原址的南侧一带,已被辟为随蒙元铁骑南下迁居杭州的回民墓地;其中段之地,荒芜淤塞成一片七零八落的沼泽水塘;其北部地段原有的灵芝寺、显应观等寺庙,也早已衰败。如此一来,纵然柳枝飘曳,黄莺脆啼,游人也早无欣赏的雅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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