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刃的嗓音仍是嘹亮如钟、探究的目光依然闪烁,但是提到家人时他稍微顿了一下,令站在残戈背后的泉娜心下恻然。
她不怕残戈遗忘自己,玄飘他们也同样接受残戈失忆的事实……可是作为残戈原生家人的绝城剑零刃,却未必能释怀,不是吗?
一个人独行于新大陆好不容易与家人重逢,正欲叙旧以重温过往时光时忽然发现对方遗忘自己,那种心情得要多沉重?彷佛这些年惦记着过去的人,自始至终只有自己……
泉娜没有家人,自小被卖到边境市贵族宅邸里充做玩具后,她便不再将那些人称为家人,也因此她不能理解、不能体会零刃遇见残戈的心情。
可如今……
“我现在就能回答你,我──”
泉娜抓住残戈的肩膀打断残戈的话,“残戈,算了。”
残戈不明所以哼哼两声,听话地住了嘴。
“零刃大哥。”泉娜深深吸口气,勉强压抑住颤抖的欲望,“我跟残戈没有什么你所想象更深入的关系,跟我不想让他想起过去无关……事实上,他想不想得起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的意思。”
她想起多年前玄飘准备前往书谷白城时的叮咛,恨不得自己没有答应。玄飘的心思极为缜密,他怎么可能不晓得自己有机率失言?可是必须隐瞒的事实涉及人身安全,纵使泉娜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遗忘一切的残戈思考。
但她真的真的很想解释……
“残戈,你可以离开一会吗?”泉娜踌躇良久,终是提出这么一个唐突的要求。
等残戈毫不介意地表示自己去外头找地方睡,留下待在火堆旁的一男一女后,泉娜才松开始终紧握的拳走到零刃旁边缓缓坐下。
他俩突然靠得很近,炎夏的森林温度虽凉爽,却湿闷依旧,彼此的体温流窜于空气间更不好受,但泉娜无暇顾及。
“我没让残戈知道。”泉娜小声地说,她觉得口有点渴,张嘴时干涩的唾液黏在口腔里,难受得要死,“当然也没有要让你全盘知道的意思。”
她低着头把注意力放在火堆旁四散的火星,感受身边男人轻轻点头。
“残戈的过去涉及一座城市的独立战争,这个战争还在打……如果让他想起来,他一定会不顾自身安危回去。”泉娜说,“我跟以前叮咛过我的人希望残戈平安无事,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