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凝结的湖映出晴朗天空的碧蓝,凉风吹过,大量湿气与青草味拂面而来,残戈靠着湖边耸立的枫灰岩巨石,盘起手半闭着眼,像是睡着般静止不动。
他待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已经一个半日,滴水的竹伞弃置在草丛一隅,伞面上的雨滴还未蒸发。
“呼……”他慢慢地吐出气体,将带着露水的眼睫眨开。
‘他一定还活着,哥敢跟你赌这个。’零刃借伞给他时这么说,‘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拿哥的命去赔。’
‘……白痴。’
又不一样,水麟跟零刃的命又不一样。
但是残戈听得懂零刃话里的意思。他们没有谁能保证水麟的生死,为了要让残戈放心,零刃擅自负起判定水麟生死的责任──让因自己脆弱而无法释怀的残戈,能真正卸下武装。
“真好笑。”残戈自言自语着,语气里透露淡淡笑意,“明明根本管不到那么远……”
明明不清楚以前的事、明明搞不懂水麟跟自己的过去……零刃说的大话神似谎言,或者根本空口无凭。即使如此,残戈还是本能地相信了:他相信零刃说的话,就好像所有的话从零刃嘴中说出口,必然是事实一般。
残戈猛然伸出纤白的左手,掌心向外、五指俱张。阳光洒落其上,奶白泛着淡淡的光,他打量着每一块曾被封藏而起的指甲,视线一路延伸向带着小小伤痕的手背。
这是水麟以前受过的伤,无须依赖记忆,而是残戈敢保证在他收下这条手后,他没再给这只手受伤的机会。
“……好。”打量许久,残戈收手站直身子,低头去捡竹伞。
无雨的晴天他依然撑起竹伞,身子落于伞影之下,他回身淡淡看了眼飘着薄雾的湖面。
“──”
“嗯?”残戈顿住,目光定格在冰封湖面与其周遭。
待在这边那么久,他肯定附近没有会动的东西……
“──”
声音不似人类说话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朗诵的语言、某种不会有人喃念出口的耳语。
残戈紧闭双唇,收敛呼吸的幅度。他安静站在湖边不走不动,一直等到耳朵再也捕捉不到细小的声音,才返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