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般元神境界对于他的肉身而言仍是压力巨大,不可轻易动用。
但若是在去往长安的路上,将自己扮作个道家弟子,只显露元神境界便大抵等同于武夫展露气血。
如果是那样,一般蟊贼不说,就算修行中人也不会无故招惹。
毕竟三教传承错综复杂,弄不好其背后便有什么惊世传承,若无仇怨少人愿意轻易撩拨。
一番打算过后,苏异再度找到了小鱼,将自己先前的异样随意找了个理由遮掩了过去。
随后向她提出了两人可分别前往长安的提议。
小丫头自然是不怎么愿意,甚至阴阳怪气道:“少爷身子是好了,用不到我这没用的丫头,非要自己独行,应当是嫌我累赘了。”
苏异苦笑着解释了许久,小鱼勉强答应,但嘴上还是没饶了他。
总说着些自己没用,少爷用不到自己的话。
他俩人名为主仆,实则相守多年,和兄妹无异,苏异也只能觉得是这遭是自己对不住小鱼,便只能不住的道歉求饶。
最终两人终于达成约定。
苏异轻装先行,小鱼在府中将字画之类的值钱玩意儿带上,走更慢些但也更安全些的水路前往长安。
为了哄这丫头,两人所有的六百两银票,苏异只拿一张,余下的都归小鱼,并许她一路上想买什么便买什么,不用想着节省。
小鱼装作欢天喜地的答应了,实则却在心中盘算着这一路上该怎么省钱。
少爷曾是了不起的人,如今身子好了,定会成为更了不起的人。
米面菜肉是贵是贱,这不是少爷该考虑的事情,她作为掌家的大丫鬟却不能不考虑。
长安物价不知要比平陵贵了多少,要真按少爷说的那样,在路上随意挥霍,去了长安后主仆二人还活不活了?
苏异用这银票买了在裁缝铺里做了身简单的道袍,想着再去买匹马,却被正来苏府问候的王博遇上。
对方询问过后当大手一挥,将苏异拦下,遣人从他府上拉了一匹骏马前来。
苏异推脱不过,便只能将马匹收下,直言记下了王博今日赠马的恩情。
王博所要的便是他这句话,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将一切收拾妥当,临行前苏异专程去看了一眼那张自己坐了几个月的轮椅。
想了想,将轮椅推到了自己的床榻边。
先面无表情的在床上躺了片刻,随后面带微笑的坐着轮椅在房中来回行进一番。
最后他从轮椅上站起,大笑着走出了门。
病卧床榻,只看得见窗间冬雪暖阳。
常坐木椅,却望不见院外叶落何处。
如今迈步,这城郭楼台,这山水人间,大好的天下,走着瞧!
小鱼抱着行李,见他笑得如此畅快,忍不住讥讽道:“少爷,抛下我独自出门,就让你这么高兴么。”
苏异当即噤声,这丫头对于两人要分路而行的气,可还没全消了。
讪讪的接过行李,任由小鱼给他整理着衣襟。
....
灵台郡位于长安以北,再往北些,经过三四个郡城便能抵达大晋与妖庭的北疆边境。
刘玉泽坐在囚车中,面容平静。
车外是三名巡天司的高手,负责把他押往北疆,送到执名侯军营之中。
一行人正在官道上前行,或是因为避讳囚车的缘故,其余行人或是驻足等候,或是乘马快行,总之要与他们错开,此刻周遭倒是没什么行人。
为首的巡天司之人忽地神色一凝,伸起手掌,示意囚车停下。
大地忽然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震颤。
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听着声势不下百人,可传来的声音确只有一道。
细微的烟尘过后,巡天司的三人齐齐拔出了腰间长刀。
目光所至,面前道路上出现了一队军卒,身披玄色甲胄,腰挂长刀短剑,只看装备之精良,不知胜出平陵的守城军卒多少。
为首军官见巡天司之人拔刀,当即爆喝道:“封执名侯爷之命,前来接收人犯!”
巡天司众人心头一震,只是一阵呼喊,便感觉似有猛虎再面前张口,血煞之气铺面,至少六品境界的兵家修行者!
只是押解刘玉泽,楚衍并未调用太强的下属,他们三人不过是四品境界武夫而已。
好在听军官所言,他们只是来接收人犯,是友非敌。
心下略有疑惑,觉得这执名侯未免也太过心急,这才囚车刚出了长安不久,他便派人来接了。
又想起执名侯对独子的溺爱,随即略带可怜的看了一眼呆在马车中的刘玉泽。
接着三人快步朝那队军卒迎了上去,与为首军官寒暄两句,验过侯爷手令后,便将囚车直接交予了他们。
三人朝军官齐齐拱手,当即反身往长安走去。
护送人犯这种差事,最轻松也最麻烦,本来送的是两个,谁知出城后便死了一个,叫楚衍派人好生责骂了他们一番。
如今能早早将这唯一活着的独苗交出,几人也算是常舒了一口气,总不至于担心刘玉泽也死在路上,那恐怕便不只挨骂那么简单了。
刘玉泽在囚车之上目送几人消失在视线中,一直平静的面容上忽然多了几分生气,勾起一个略带得意的笑容。
军官招呼人拉动囚车,自己却走到车旁,带着恭敬道:“辛苦公子了。”
刘玉泽瞥了他一眼,有些冰冷的评价道:“来的太早,监兵有些急了。”
对于刘玉泽直呼自家侯爷姓名的举动,军官并不生气,反而将头压得更低了些:“侯爷只是急于见到公子。”
“他急得见我做什么,给他儿子报仇么?”
见军官不敢回话,刘玉泽嗤笑一声。
“真无聊,还是苏异有意思。”
“老彭,你知道么,这次我可是差点栽了。”
他将身子向后一仰,两手放在脑后,将背靠在囚笼上。
被成为老彭的军官心下诧异,他虽不清楚公子的全部计划,但此刻公子既然已经被自己接到,那便证明该是成功了,怎么会如此说。
刘玉泽看他疑惑的表情,笑骂着解释道:“憨货,都说了是差点,就差这么一点,但还是差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极小的间隙来。
“也不知我最后给的提示,他看懂了么,若是到现在还看不懂,或是根本就没有在意,那可太无趣了。”
刘玉泽感叹着,望了一眼长安的方向,将老彭招到身边问道:“平陵到长安的路上,可有咱们能调用的妖邪?”
老彭在心中想了想他所说的路线,回道:“是有几只,不过境界都不高,最强一只也不过五品境界。”
刘玉泽拍拍手:“正好,境界再高,反而不美了。”
“一会儿你给我列个名单,让我好好合计合计。”
老彭不知公子要这些境界低下的妖邪有什么用,奇道:“公子打算做什么。”
突然间,刘玉泽的目光变得极为阴冷。
“你在问我?”
老彭顿时大汗淋漓,将下巴死死的贴住胸口,口中连道不敢。
却听得刘玉泽轻轻笑了一声,对他安慰道:“老彭,别紧张,你是监兵的心腹,那便是自己人,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他语气玩味的继续道:“其实没什么,我在平陵有个朋友,最近要出远门。”
“他这人有趣,我怕他无聊,想着在路上给他找些乐子。”
最后刘玉泽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骄傲的自夸道:
“我呀,可真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