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威抹下头上的抹额遮住眼睛，走到河边浣洗起来，度辛摇头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敢临水自照……”

“不是不敢，只是不想，人们孤寂脆弱的时候尚且有黑夜可以逃避，而我作为冥界的黑暗天使，再漆黑的夜于我也是亮如白昼，饶是我守在天地无光的苍合之地，说到底这世间还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说罢自嘲一笑。

“所以你比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即便是黑夜也遮不住你的眼睛，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看得明白又如何？我勇武好战，暴戾无度，当年和林一场大战，冥王大人为了给圣域一个交代，将我逐出冥界，我才落身在此……如果我能有你一半的好性子，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度辛腼腆一笑，问道：“想回冥界吗？”

“什么意思？冥王大人回来了？”恺威迫不及待地问道。

度辛挠了挠头：“这个…我这次来带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

“洛荻大人已经死了，万年前就已葬身深渊，不复生还。”

恺威一个踉跄，可笑的是他还在苦苦地等洛荻回来，等洛荻原谅他，竟是再也不能了。

“那好消息呢？”

“冥王回来了，虽然没有去到过招灵之井，也没有看到井底的名字，但是我确定继任冥王就是她。”

“谁？”

“前十二星尊之一的凤羽星尊——契阑嘉若！”

“什么？是她！她杀父弑君，被后主罗维阿斯放逐深渊，本以为她就此殒命，可就在前几日我又听说她起死回生忽然出现在圣域，从兽牙宫一路杀伐直到永自神殿的长阶下，还徒手斩了战神萨格……她，洛荻大人真的在井底刻上了她的名字，选她来做继任冥王吗？”恺威眼中满是怀疑。

“怎么你现在提起的都是她的凶险，跟外界传言并无出入……难道你忘了吗？当年她抵达圣域之后回身来报你赠送夜明珠的恩情，几乎救回了你半条命，若是没有她你今日脸上可不止这道伤疤，怕是整个头颅都要被林的斧头一分为二了吧。”

话说到这里似乎戳到了恺威的痛处，他体内的血液像岩浆一样沸腾起来，不停地喘着粗气道：“我从没有忘记，她救我的恩情已经不是夜明珠能够偿还的，但是实事求是，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还是无法接受她继任冥王的事实。”

“个种曲折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相信洛荻大人的决定，所以…她以后就是我誓死效忠的唯一主上！”

恺威听出他话中别样的语调，回过头来摘下眼罩，看到他指尖捏着一枚黑色的羽毛出神，细看来那不是他自己翅膀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