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欢呼声中,后面的周一伟凑上来满脸担忧:“徐班头,您这次既是大功一件,也是大祸一桩啊……”
“闭嘴,我还能怎么做?!”
徐兴冷峻的脸上仿佛结满了寒霜,冷冷瞥了周一伟一眼,如刀的目光刮在周一伟脸上,后者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没有再说。
周一伟盯着天边如火一样的晚霞,延绵数千里,直奔京城方向,云层中透出的霞光照向徐班头,把他伟岸的背影拉的老长老长,直到把自己也给覆盖,忽然惊觉到,徐班头从始至终庇佑着百姓,也庇佑着我啊!
原来他一直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这妖魔乱世,人妖勾结,世间再无如他一样的清流!
又想到,在去黑河镇战群妖之前,徐班头哪有必胜的把握,但是这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心境,正不是自己这等武夫最崇尚的么?
周一伟忽然觉得自己有种萤火虫伴皓月之光的感觉,快马加鞭,小跑着跟上了徐兴的脚步,进了即将关闭的城门。
临近城门最近的一家酒肆,从早晨营业到子夜,通宵达旦接待的都是军爷,或者起早贪黑做趟子手赶镖的汉子们,此刻里面酒杯碰撞,饭香味道四溢,灰褐色的炊烟从烟囱中腾腾而起,是青云县老字号坐标之一。
此刻,酒肆破旧的栅栏门被猛然撞开,一身酒气,头发稀松,衙役的宝蓝色缁衣被扯了一半露出带毛的胸膛,正是喝的酩酊大醉,醉眼惺忪的秦穹。
最近他诸事不顺,而且被徐兴痛扁了一顿,心里堵得慌,这三五天正是喝酒滥赌耍酒疯的时候。
路上的行人避之不及,就连路边的小贩也因为闪避慢了而被他踢倒了卖瓜果的篮筐,青色红色的果子滚了一地,心疼的小贩连跑带爬的四处寻捡,眼泪汪汪的但是不敢有怨言。
秦穹弯腰捡了一颗,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液流淌,狠狠得骂了一句:“哈哈,妈的,想当老子的道,想拆老子的台,不是谁都能拆的!”
啪嚓!
一道皮鞭如同闪电一样劈在了秦穹后背,顿时扯烂了他的缁衣,里面印出了一道如同弯曲红蜈蚣一样狰狞可怖的鞭痕,疼的秦穹嗷呜一声,扔了水果,挑起两尺多高,眼泪鼻涕登时涌出,跪趴在地上缓了好一阵。
“妈的,哪个不要命的滚出来……”
他蓦然回首,却看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目光如同寒霜的熟悉面孔,正是徐兴。
在其身后,周一伟手按刀柄准备随时听令,两人后面大车小车载了几大坨血腥味冲天的血肉,久和妖魔打交道的秦穹脱口而出:“妖……妖魔肉!!”
他不知道徐兴哪里来的本事,本来是送死的单刀赴宴,却完好无损的回来,竟然还额外带了这么多妖魔血肉!
不行,得禀报刘主簿!
秦穹脑海中一阵空白,片刻后缓过来转身连滚带爬的转进了小巷,掉在地上的三四两碎银都来不及捡。
徐兴刀尖一挑,银子飞到了手中,转身对帮着押运妖魔肉的两个苦哈哈农夫道:“喏,一人一两,辛苦两位。”
“谢谢,谢谢差爷!”两个农夫得了银子,在牙齿上狠狠咬了一下,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放在平时,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上一年,也不见得能攒下二两银子。
“剩下这一两多给你,当刚才那秦差役赔偿你的水果钱!”
一道抛物线从徐兴手中射出,稳稳落在了刚才摆摊卖水果小贩手里,小贩眼泪差点汹涌而出,连声道谢,送了徐兴各色果子各一筐,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杂事儿由周一伟打理,妖魔肉也给他做成煎炸蒸煮的各色猪肉。
下半夜,徐兴拖着疲惫的身体,用绳子荷叶拎着二两卤好的妖魔血肉回了小院。
刚进门,一道青色的身影朝着他扑了过来,淡淡的女人发香让徐兴情不自禁退了一步,手中的卤妖魔肉就被李雪琴抢了过去。
“你去哪里了,我快饿的冒星星了,真讨厌我不喜欢吃猪肉,我不吃!就是从这跳下去,饿死在这也不吃!”
看着气鼓鼓的李雪琴,徐兴笑道:“不是猪肉,是猪妖肉,猪妖王的肉。”
李雪琴一把接了过去,笑颜如花的咬了一小口:“哎呦,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