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千醒转过来的时候，石头帮帮众已经在打扫现场，杂乱的脚步声就像他的意识一样上下沉浮。

他呻吟一声，艰难地抬眼，目光顺着发黏的青石路面看到了碎石帮的于山堂主。

这位收养了龙千龙万两兄弟以及帮内诸多孤儿的老人，此刻已经断了呼吸，连尸首都保留不全。

龙千猛力喘息了几下，不忍地挪开了眼，却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牛大堂主。

牛堂主的眼睛总是瞪得跟铜铃似的，此时那眼睛也依然瞪着，涣散的眼里只有不敢置信。

龙千痛苦的闭上眼，牛堂主的目光仿佛是对他的诘问——你们为何没出手？

本该在其他人吸引住石涂雷一行注意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于高处用弓箭射杀石涂雷，这本是对他们的弓术最大的信任。

哪怕没有成功，也能给牛大创造近身的机会。

结果齐飞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进来，将兄弟俩放倒在地。

缺了关键的二人，声东击西的计划无法执行下去，两位堂主知道事不可为，只能按照最后的方案，做实牛堂主的石头帮帮众身份，以此靠近石涂雷，但结果……

于堂主、牛堂主的尸体被拖走了。

龙千悲从中来，想伸手去拉住两位堂主的手，不让石头帮的叛徒亵渎尸体。

可他动弹不得。

他一动，全身就剧痛难忍，痛得他又蜷缩起来。

他只能逼着自己去看。

去看那些亵渎者的脸。

等他看清正在忙碌的石头帮帮众的脸，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汹涌的怒意直冲头顶。

“牛水娃！于强！你们真就忘了石家对我阳山做了什么吗？！”龙千不顾一切地放声怒吼，“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死了的人都是谁！于堂主死了，牛堂主也死了！他们就这么死了啊，死在石家手上！两位堂主以前多照顾你们啊！看看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你们居然……”

石头帮帮众们也跟石头一样绷着脸，不发一言。

回应龙千的只有几名帮众经过时毫不留情的踹击。

他们迫不及待的行动，是想让龙千不要多嘴到抖出自己，还是维护如今主子的威信，又或者是通过伤害曾经的同伴来确保自己如今的地位不受质疑，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石涂雷挥了挥手：“带回去审问吧，此次到场的都有赏，留几个人维持下秩序，正经做生意的受影响的都算我头上，替我好好跟父老乡亲们赔礼道歉。”

“谢三公子！”石头帮帮众们抱拳行礼。

龙千没力气了，垂头丧气的他被牛水娃和于强架起，也看着昏迷的弟弟龙万被另外两个熟人架走。

所有人都像石头一样沉默。

曾经他们是好友，同是碎石帮的帮众，现在，这些人要亲自送他两兄弟走向末路。

“三公子，三公子！”一人从远处慌慌张张地跑来。

“站住，有什么屁就站在原地放！”看到又有人靠近，厄尔特金伸出手拦住，生怕又是个诈降之人。

在石涂雷点头示意下，那石家下人忙道：“七爷，七爷出事了！”

龙千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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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园。

浑浑噩噩的龙千看到匾牌上的两个字。

“好你个石涂雷，这半个阳山你是半点掌控力都没有啊，还能让刺客杀到石园来的！这下老七死了，我看你怎么跟天将军交代！”

带有奇怪口音的天常话咆哮着灌入耳中，龙千感到头疼加重，一股奇怪的战栗感涌入心头，仿佛园子里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存在，又仿佛在无形中吸引着他前去朝拜。

很快，朦胧中的龙千还没抓牢这种感觉，又听到一个猴子一样刺耳的声音说道。

“嘿！明明是石七爷自己说的，有石天的诸位保护，还有天辰剑、天午剑在，用不着三公子费心，我家公子好心相劝，没人信啊！

“这七爷前脚遇害，三公子后脚就被碎石帮袭击，现在石天的诸位却要咬三公子一口，真是岂有此理！”

有奇怪口音的人怒道：“你只是个家奴，还敢在我面前叫嚣！这阳山石家难怪是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