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怪异的绘画动作，比起说是用剑，杨青衣本人倒更像是那机关臂的一个延伸，仿佛成了一个造物，而不再是血肉之躯。

杨青衣动作一停，稳定的机关臂这才放松下来。

桌上是寥寥数十笔勾勒出的瘦削而慈祥的老道人，还有一个十岁大的笑嘻嘻的小道人。

“天常……”赵百年心中生出无数好奇，问道，“小杨哥，天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到底是怎样的地方能让一个满心复仇的人弃了剑，拿起了画笔。

赵百年此时才想起，杨青衣居然没有带剑。

他的行囊不大，之前拿出的还是一本书册，剩下的地方也不像有装一把剑的位置。

杨青衣确实不是空手来的。

但他只带了礼物，没带剑。

杨青衣听后一笑，笑得眼里都有了光。

他放下筷子，平稳的声音也有了起伏：“我用我朋友的两句话来答——你要是喜欢我们天常的文化，道德礼法、生活习惯都是天常人一般，那你就是天常人。

“要是你作奸犯科、无恶不作，你就是东海之外的海夷人我也要打死你。

“说这话的人，还是来自天常北边烁国的火罗人。听说那烁国是个酷寒之地，但那边火山熔岩河段很多，多得跟我们这的水道一般，居住地附近反倒是不冷。

“只是我朋友说，火罗人以外的人要过去，还得备些去火毒的药才行，那边的火毒瘴很重。”

“海夷人？火罗人？”赵百年隐约记得赵南离以前好像跟自己提过，但他对说戏并没有太大兴趣，并未细听。

“海夷人是天常东边群岛上的人，长得和我们千江人差不多，就是头发是蓝色的，卷曲像海草一样，眼睛是黑的。他们的天赋绝学是在海水中呼吸，就像我们千江人擅长在江河水中呼吸。”

“那这海夷人肯定擅长海战。”就像千江人通常是擅长水战一样。

杨青衣点了点头，道：“确实擅长海战，他们跟天常打了好多年了，从天常建国前就开始了。哦，我说的天常建国是现在的新朝，不是上一个三百年王朝，所以也有个三十来年了。”

“啊？敢跟天常叫板，打了三十来年？”赵百年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国家能跟天常打上超过三年。

他记得阳山国内有月丹老人讲过，当年他们就是被天常打跑到阳山这里，最后阴差阳错留了下来。

小时候听来的故事自然给赵百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对那个遥远的东方大国一直抱有一种奇妙的幻想。

“听说是有海外的一个什么紫旗国在后面支持，那紫旗人通体紫色，呼吸如牛，力大无穷，战力倒是相当生猛。”杨青衣看了一眼自己的机关臂，“还有很多很神奇的技术。”

杨青衣又道：“至于火罗人，面目和我们千江人还有你们天人就有更多不同了，你今天也见过，就是那位驾车的朋友。”

赵百年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实在是没法想象天常之外的事情，所有这些对他而言都像是说戏里的故事一样。

在看到火罗人那红发红眼红手臂时，他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妖怪，差点闹了笑话。

尤其是那妖怪开口就是比他还要正宗的天常官话。

他这一辈子都还没出过阳山，哪见过这些。

赵百年征神片刻，竟是有些羡慕杨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