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谁呀，大半夜的……”陆羽突然被手机振动给吵醒了。

“老陆，你就不能关机吗？还让不让睡觉了。”吴菲雨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翻了身似乎又睡着了。

“什么！”陆羽不敢相信电话里的内容，于是又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张林跳楼了……”

陆羽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再也睡不着了。

张林，陆羽现在唯一的朋友，也是他大学时的死党。两个人已经有整整二十年的交情，占据他一半的人生。

陆羽起身穿上衣服，穿过阳台，走进书房。

现在是凌晨1:38。

虽然这个城市已经进入深夜，但外面的灯火依旧。

远处的高楼里还亮着一盏盏灯光，就好像是一只只萤火虫。

上个月，两人还一起喝酒吃烧烤，虽然那天陆羽已经察觉到张林有些不对劲，但他以自己这么多年对这个朋友的了解，也就没有多问。

张林比陆羽小两岁，两人虽然是朋友，但更多的时候是兄弟。

陆羽有个弟弟，但两人从小就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加上不在一个城市工作，所以感情并不亲密。

反而是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的张林，恰好弥补了陆羽在亲情上的缺失。

……

“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会想我吗？”张林几瓶啤酒下肚之后，已经有些醉意了。

陆羽用手摸了摸张林的头，笑着说道，“你小子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儿女情长起来。”

“哎，人这一辈子，说来真是奇妙，跟自己的父母不亲，跟自己的老婆不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亲……想想是真没意思。”张林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

对于张林的家庭关系，陆羽也算是很了解了。

张林从一个小山村考到锦城来上大学。

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父母也算是尽了全力，但张林的整个童年和学生时代都在跟自己较劲。

父母基本上没什么文化，学习只能靠自己。家里更没有什么可用的关系，除了读书，张林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在那十几年里，他就像是一头在沙漠里寻找水源的野狼。

张林虽然不是最聪明的，但他比所有人都努力，从年级倒数，仅仅三年时间就爬到了年级前三。

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或许正是这份执着与偏执，造就了张林特立独行的性格。

陆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张林的情景。

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大男孩，眼里满是对大城市的好奇和憧憬。

相比而言，陆羽是在县城出生和长大的，虽然也算不上有多大的见识，但跟张林比起来，就完全不一样。

在陆羽看来，到锦城上大学并不是他最理想的状态，或者说他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只是人不可能随心所欲。很多事努力了，结果却只能听天由命。

“张林，你别喝了，明天还要上班。”陆羽是一个相当克制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应该遵守一定的规则。

陆羽就是这样一个研究规则，运用规则的人，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世界却变成了一个不需要规则的世界。

陆羽叫了代驾把张林送回家，自己却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

那一夜吴雨霏一个电话也没有打，陆羽看了好几次手机，最后他望着满是星辰的夜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陆羽常常幻想自己是一颗星星，还是那种最不起眼的，但有时候他又希望自己突然光芒万丈，照亮整个黑夜，让那些有家难归的人们，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找到自己的方向。

陆羽坐到书桌前，他没有开灯。

在黑暗里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打火机。随着火光一闪，仿佛这小小的空间瞬间被填满了。

就抽一支吧，陆羽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随着打火机熄灭，香烟就仿佛化身萤火虫，随着一呼一吸之间，闪烁发光。

“你不是戒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