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里面有一个保温瓶和两个放了茶叶的玻璃杯，这在锦城的茶馆里，算是标配。

服务员现场把开水倒进茶杯里。

随着滚烫的开水接触到茶叶，一片片原本干瘪的茶叶竟绽放开来，“果然像雀鸟的舌头，”陆羽看着茶杯，不由得感慨一句。

陆羽喝过的各种茶也不少，但对于这望山雀舌，还真是第一次，虽然跟其他的雀舌看起来差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显出了不同来。

“陆先生，对茶也有研究，”马天成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说到，“好茶，只不过井水比起山泉水来还是差了一些。”

对于爱茶的人来说，一是茶叶，而是水。

在城市里，没有好的山泉水，只能用矿泉水泡茶。老一点的茶馆才有自己的水井，这一家估计也是用的地下水。

“马老板，不仅手段高明，还是一个有文化的人，”陆羽微眯着眼睛，他转头看向马天成。

“陆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个给人跑腿的，算不得什么老板。”马天成这话虽然说的是事实，但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做的事情都不是自己的想法，听命于人罢了。

陆羽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就很好。马天成首先表达了善意，说明他并不想跟陆羽正面冲突，有了这一层，陆羽也不必过于担心。

只是，对于马天成这样的老油条，他也要有所防备才行。

“言归正传，马老板，说说张林的事情吧。”陆羽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香中带着一丝丝的甘苦，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马天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突然转头望向河边，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陷入了无尽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跟张林其实认识了好多年，我们也算是朋友吧。”

说话间，马天成也陷入了回忆......

2008年，北京奥运。

那年，马天成28岁。他在滨河大桥开了一家酒吧，生意还不错，就是黑白颠倒，他一年也看不到几天太阳，尤其是锦城还是一个少晴的城市。

这一天，马天成忙碌了一整晚，正准备回家睡觉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张林，一头披肩长发，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给人一种“文艺青年”的感觉，但事实上，这时候的张林已经毕业一年了，换了好几份工作，不仅没存下钱，还过着到处寄居的生活，周围的朋友都烦得不行。

“老板，我会唱歌，能到这里来上班吗？”张林眼里已经没有了光彩，只有对生活的无奈。

马天成看了一眼张林，然后转头就走向自己的吉普车。

见马天成要离开，张林有些绝望，这已经是他失业两个月来，被拒绝的第三十六次，要是今天再找不到工作，他不仅要露宿街头，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那时候，锦城的大街小巷还能见到沿街乞讨的乞丐，张林好几次都准备彻底放弃，索性加入丐帮算了，可最后都没有走出那一步。

他再难也不能当讨口子，这是他的底线，他虽然被人瞧不起，但他不希望连自己都瞧不起。

父母已经很久没有给他打电话了，他也不想打电话回去，毕竟得不到安慰，还有无尽的奚落，这让他原本脆弱的自尊心，无法承受。

至于同在锦城上大学的弟弟，他更不想联系，弟弟从小就比自己优秀，天然的自卑让张林不想多看一眼自己的弟弟。

张林感觉浑身一软，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当张林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黑色的皮沙发里，身上还盖着一张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