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打算做什么？简单，当然是找到回家的路了，我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啊。”

“外面的世界很大，比这些山啊树林啊还大得多，还有好多好吃的呢，饺子、蛋糕、炸串之类的……”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一下就坐直了：

“饺子？有饺子？”

“对。”我点头，“小家伙你知道饺子？”

“嗯！我听爷爷说，饺子很好吃，他想再吃一次，爷爷还说，没让我吃到饺子，他觉得对不起我……”

说到这，女孩的声音颤抖，

“爷爷对我很好，没有对不起我，没让他到吃饺子，是我对……对不起爷爷……”

她说不下去了，或许是突然触动了心中最柔软的角落，话语变成压抑的呜咽。

少女哭泣的模样令我心疼，我轻拍她的后背：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很多的。”

她紧紧搂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哭诉着：

“他们……他们都欺负我，只有爷爷保护我，给我吃饭，给我抓兔子，没有爷爷，我早就死了，可是……可是后来爷爷睡着了……就再也没醒过来，爷爷…不见了……呜呜呜呜……”

我轻轻抱住她，等待她把心中的痛苦发泄出来。

其实满打满算，我同她相识也才短短一天，我不知道以前她究竟被怎样对待，又品尝过多少苦涩。

我只知道，被视为灾祸、被赶出村子，唯一的依靠还突然离去，仅靠自己面对一片漆黑的未来，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实在过于残酷了。

然而就是这样的遭遇，她的心灵竟然还没有被污染，没有被仇恨和疯狂蒙蔽双眼，依然葆有天真与善意、自尊和自强，我想，这应该都得益于那位“爷爷”的影响吧。

或许是太久没有人倾诉，女孩的哭声持续了好一会，泪水打湿了我整个肩膀。

待她抬起头，我看着她红红的小鼻头和眼眶，玩笑道：

“小哭包总算休息了，再哭下去我就要被眼泪给淹了。”

她看着我已经湿透的肩膀，低着头又开始认错：

“对不起，大哥哥，我哭太多了……”

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负罪感拉满，赶紧安慰她：

“逗你呢，你这孩子别啥活都当真啊。其实……你愿意依靠我一下，我感觉挺开心的。”

这话说出来，我顿时感觉有点怪怪的，赶紧改口，

“也不是说你伤心我就开心啊，就是你愿意依靠我，我感觉自己被需要了……好像也不对，哎，这话咋越说越怪呢……”

“噗嗤……”

女孩破涕为笑，清澈的湖蓝色眼眸里，是掩饰不住的由衷的笑意，像雨后的彩虹。

“大哥哥，傻傻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女孩是个美人胚子，尽管营养不良和恶劣的生活环境让她有些面黄肌瘦，头发也乱糟糟的，但她的容貌依旧可爱，一头雪白长发和美丽的湖蓝色眼眸，再加上三无系少女的微笑加成，这一笑的杀伤力比我预想的要高。

尽管之前明确了对女孩的态度，但这个笑容还是让我头脑发晕。

我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她，一边有些窘迫地躲避着女孩的目光。

然后这副样子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好奇，她靠过来，我们脸颊的距离迅速拉近，眼睛微睁，露出关心的神情，嘴里还说着“大哥哥不舒服？让我看看……”

虽然三无系少女微笑的杀伤力极为恐怖，但咱毕竟是二十六七的熟男了，很快啊，咱就调整过来了。

强迫神情恢复自然，我熟练地找借口解释道：

“没事，就是有点腿麻，已经好了。”

“哦……”女孩似乎还有点怀疑，但很快就不再纠结，拉着我坐到她的旁边，“坐着，就不会麻了。”

我坐好，松手，不料女孩依旧握着我的手，甚至更用力了一点。

她抬头迎着我的目光，眼里似乎有几分请求的意味：

“大哥哥，我想，想说说爷爷的事，你…愿意听吗……？”

我们坐在小院门口的大树下，山顶的视野格外开阔，能看到远方连绵的山脉，铺满大地的松涛，还有两只小鸟依偎在门前的树上。

是很好的景色。

我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柔一点：“讲讲吧，我很愿意听。”

女孩略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她稚嫩的讲述中，一个关于“老疯子”与“小妖怪”的故事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