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白震轻声唤了声。看着那女子微低螓首，一双秀眉微微的蹙着，那清澈的眸子里像是蒙了一层浅薄却又化不去的水雾。不知道她此时正在想些什么。不忍心打搅了她的心绪，只得轻唤。

只是小初尚未有任何反应，在小初对面坐着的白纯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白震的轻唤并未叫醒已深深醉于乐曲中的小初，倒是白纯的这一冷哼，小初立刻转过了神，眸子里隔了层水汽，表情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对面的白纯，“怎么了？”

看着这样一张茫然面容，白纯心中本有的怒气，最终化成微微叹息，有些怅然的道：“没什么。”

小初随即对着白纯展了笑颜，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王座上的白震道：“王上，这乐工奏的太好了，我想替他讨个赏。”

那手中还抱着琵琶的乐工急忙起身对着龟兹王的方向跪下，又感激的看了小初。

“只要你开口，这个王宫就是你的。所以你想赏赐他什么，就赏赐什么。”白震一身雪白龟兹锦，衣袍上并未有一只招摇的金狮，只是在他偶尔调整坐姿的时候，顺着满殿灯火的光线明暗交替的变化，才能发现雪白的织锦中隐隐用了银丝直接织进了一头高昂着脑袋渺视众生的雄狮。

白震的声量并不高亢，这声音只是一种温和中带着浅浅笑意。

白震话语落毕，就听着整个殿内发出一阵几乎触摸不到的唏嘘声。

小初则大方的对着白震粲然而笑，莹白的双颊立刻晕上了两朵红霞。像是臻品胭脂，落进了水中，漾起一圈圈让人心醉的绯红。当其正准备张口谢恩之际，就听得对面的白纯突然肆无忌惮的仰面大笑了起来。

白震脸上的温和与微笑立刻不见了踪影，只以一种厌恶的表情睨视着正在发笑的白纯。

“王上。小初是本王府里的人，既然王上说这龟兹王宫是小初的，那么是不是也是我白纯的？平白无故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做梦都会笑醒。”白纯一边说一边不可抑制的发笑。

白震听完白纯笑言，一贯温和如玉的脸上压上了一层明显的青色。虽然殿内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们的龟兹王已经发怒，但是白纯却继续肆意的笑着。

“纯王，你的意思。这个王宫该换主人了？”白震的声音低缓阴沉，说话的速度非常缓慢，似是吐字如金一字一字说出了这一句话。

白震说完，殿中所有宫人乐工立刻齐齐下跪。而刚才那被小初说着要讨赏的拿着琵琶的乐工几乎是四肢触地，趴在了厚厚宝蓝色大食地毯之上。

此时整个宴殿内，只有小初有些无所适从的站着，只有白纯依旧笑着坐在自己的靠椅之上

白震冷着脸，不言不语，看着白纯。白纯则一脸闲松，眸子里盛满了讥笑，仰头看着白震。小初孤立的站在殿中，看着两人的僵持，却不知道如何劝阻。

两人目光交错，殿内好像有一堵厚厚的墙，压在了每个人心中。让人无法喘息，无法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