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手掌不知何时已充满汗水,他们中有人的双腿甚至已开始打颤,他们开始渐渐发现眼前的少年好似根本不是人,而是魔神,掌控凡人生死的魔神!
就连先前盛气凌人的貂裘男子,眼底都露出一种直击心灵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江无心的长剑凌空一转,粘稠的血液瞬间如洪流般自剑尖滚落。
“还有谁想领死?”
江无心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与决然。
有几十个蛮徒率先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慌,丢下手中的武器就向外逃去。
可他们的步子并没有跑出多远,林外就忽然传来一阵由浅入深的笛声。
笛子本是优雅婉转之物,可林间飘荡的笛声却充满了诡谲与怪异。
那笛声时而急促如万箭齐发的箭雨,时而又低缓的似无数妇人的哀叹。
笛音变化无穷,吹笛者的技法已然到了神乎其技的境界。
可更神奇的是原本四散而逃的匪徒们在听见这光怪陆离的笛声后竟都纷纷停下脚步,眼神也逐渐变得痴傻呆滞。
他们慢慢转过身子,看向江无心的浑浊眸子里渐渐生出一种奇异而可怕的渴望。
那种渴望就好像是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看见了绿洲,又好似久未进食的豺狼突然觅得了鲜肉,这是一种来自生命最原始的欲望,是一切生命得以延续的原动力。
而笛声也恰好在此刻变得急躁而激进,如魔音般不断变强的音浪就如同来自地狱中的火焰,不断灼烧着在场每一个人那颗脆弱而虚妄的心灵。
江无心的额头青筋渐渐暴起,他的拇指此刻甚至连剑锷都已无法扣紧,可要命的刀光与斧光却又偏偏在这一刻纷纷竖起。
那随律动而澎湃摇曳的白光似是对末路英雄最后的挽歌,又似是对江无心的无情嘲讽。
可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因为江无心的眼前已一片漆黑。
他的身体与灵魂像是忽然从凡间落入了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深渊看不见尽头,就如他的苦痛才刚刚开始。
月夜微凉,浓云遮星。
满是黄土的小院里尘沙被晚风携向远方,沙粒顺着柴房窗纸上的破洞,飞入了屋里。
赵思妙用力捂住嘴轻咳了几声,才将床边的烛火向墙边推远了些。
借着微亮的烛火,赵思妙再次深深的凝视着陷入昏迷的李云天,她的眼神时而温柔时而伤感,时而又变得局促不安、不知所措。
她害怕李云天醒不过来,却又害怕他醒来,在这纠结纷乱的思绪中,赵思妙的俏脸显得越发苍白而焦急。
对面卧房里的烛光已熄灭,赵思妙知道黄秋芳与傅老九已然入眠。
她将放在李云天枕边的两只喝剩下的瓷碗悄然拿下,却正好瞧见李云天那微微蠕动的唇角。
赵思妙赶紧放下手中的汤碗,激动的握住李云天的大手喜极道:“李公子,李公子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