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撮合她跟淮安王?
师雪妍仿若被雷得外焦里嫩,亦是有苦说不出,忙帮师为敬顺了顺气,才将淮安王下帖邀她过府教厨子做饭的事和盘托出,师为敬才好受些。
“我且问你一句,你对淮安王可有意?”
师雪妍忙道:“从未!”
师为敬听过后松了口气,却略过了皇帝帮淮安王说亲之事,怕师雪妍听了有负担,便选择按下不说。却忽然想起另外一人,便又将目光锁了回去,看着她道:“那位蓁将军,你如何想?”
师雪妍感叹:师老头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啊.......
“你对他可有意?”
师雪妍动了动唇,忽然想起与蓁胥过往的点点滴滴,下意识咬住嘴唇,踌躇良久,却不像提起淮安王时的那种干脆。
师为敬愕然,瞧着自己女儿这副样子,难道是喜欢上那位蓁将军了?
“不行!”
师雪妍蓦地皱眉,她虽看不懂自己到底对蓁胥是何心思,但却对师为敬的态度感到怪异。
她下意识反问:“为何?”
“淮安王府的人皆与你不相匹配。”
师雪妍莫名其妙,说父亲不看重官职,可却觉蓁胥与她不配,说他看中官职,却一直在努力撮合她与言青豫。
言青豫如今已不是少师,更无任何官职,但因在流云斋任教的缘故,现今朝堂中新起之秀皆是他的得意门生,若论起人情来,他确是淮洛城中最有情面之人。
她忍不住问出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何人才堪我良配?父亲连淮安王府的人都看不上,却一直说服我与言青豫,为何?”
“我不说门第,单看谁能护你,敬你。青豫这孩子对你如何我不会看错,且他满腹经纶,为人知书育礼,定能与你婚后美满。”
师雪妍自不赞同他这种包办婚姻的想法,厉声回道:“父亲是否忘了,我才是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婚后美满与否,只有我知道。且他现虽无官无职,却是流云斋之主,更曾是天子之师,你与陛下皆对他另眼相看,若是日后我回来哭诉,难道父亲会为了我上门大骂言青豫一顿吗?”
“歪理!”师为敬怒道:“且不说青豫如何,蓁将军早晚都会随淮安王镇守金漠,难道你想花样年华便去那边陲之地受苦吗?你当你阿兄与我都死了吗?我不管你如何想,那位蓁将军不行!淮安王更不行!”
师雪妍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但即使不是蓁胥,师老头也会搬出其他缘由来压制她,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让她嫁给言青豫。
两人的对话最后以不欢而散告终。
师雪妍课后趴在言青豫的书房的矮桌上唉声叹气,搅得他连书也看不清静。
“我听闻萧茵不日便会回淮洛,本以为这几日你心情好,怎得反倒不高兴了,谁又惹你了?”
“还不是我父亲,他急着把我嫁出去。”
“哦?”言青豫像是突然来了兴趣,放下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饶有兴趣地问道:“既然着急,那应是有人选了,何人有此殊荣,说来听听。”
还殊荣呢,这殊荣给你要不要?
师雪妍瞥了他一眼,淡道:“你啊。”
幸好言青豫的那口茶吞的快,只是喉尖还是被滚烫的茶水激得火辣。
他清了清嗓子,轻道:“别浑说。”
师雪妍嘟囔道:“我哪里浑说,我父亲在我面前夸你千好万好,说我嫁给你定能婚后美满,你一人便将淮洛所有世家公子都比了下去,我都不知在他眼中还有谁能与你相较。”
言青豫笑得讽刺,却转瞬恢复平淡:“师姑娘心底定是认为我不堪为良配,与令尊大吵一架......是与不是?”
这都被你猜到了。
师雪妍嘴上却是不认:“怎会,言先生是淮洛万千少女心中的良配,只我不配而已。”
“此话不真心,单看你隔三差五便往淮安王府跑便知心不会在我这。你不是觉你不配,而是对我不喜。”
师雪妍仿被噎住了,她对言青豫确只有原主的那份记忆。这记忆中有他霁月光风的背影,有他含笑叫她的样子,有与师为敬对弈时的专注。
她在这一刻突然明白过来,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定是喜欢他的。
她下意识捂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却依旧未感受到一丝悸动,静得像是一汪死水,翻不起任何波澜。
言青豫见她将手从心口的位置缓缓放下,眉间凝起一抹冷色,倏然隐没。
“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府了。”
师雪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明明还亮堂着呢,哪里不早了......
她缓缓起身朝言青豫行了礼,转身出了门。
言青豫抓起桌上的书册又看了两页,忽觉烦躁,便将书一丢,转头叫了谢云过来。
“这几日她教习得如何?”
谢云道:“技法已教习完毕,我粗粗看了几张临摹的画,虽不成样子,但却比刚进来的时候进步很多,可见雪妍教得用心。”
言青豫支颐沉思片刻,忽然低声道:“等过了朔昭便让新来的那位女先生替了她的职。”
谢云觉得有些突然,但转念一想,师雪妍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总不能一直待在流云斋当女师,岂不耽误她花期?
“还是先生与雪妍说吧,日子一久,她与那些孩子有些感情,届时突然告诉她不用来了,怕她心中难受。”
谢云等了许久不见言青豫回答,只见他慢慢抬手,遮住了那一缕斜射而入的霞光。
纵使有绮光映照,这位言先生还是无法褪去清冷的郁色,仿佛永远都那般模样,不见喜怒,只觉冷然。
她缓缓退了出去,却未曾听到似悲似哀的一句叹息......
“本就是逢场作戏,有什么难不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