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此人面色毫无波澜,似乎过于平静了,想必这张容貌后也有许多曲折之事,顿时心生怜悯,将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拉过他的手放在他手心。
“老鸨那里我已经给过钱了,这是我给你的,你自己藏好,莫被其他人拿了去。”
这钱袋还留有师雪妍的体温,握在手中有丝丝暖意直透心底。
他有多久没遇到这样的人了?
“我如此容貌......姑娘为何.......”
“不是因为容貌。”师雪妍知道他是因自己被毁的容貌而自卑,忍不住想解释:“我来此只为听琴,不知先生可愿弹一曲?”
那琴师未置可否,只将他的手置于琴上,拨动琴弦,顿觉韵音清绝犹如空山清涧,像是摒弃了一切嘈杂之音,让人心旷神怡。
但她还有另一件紧要的事,趁他弹琴之际蹑手蹑脚地起身、开门、关门,将自己的脚步声放得极轻,压低身子,蹲在三楼最里间的房门口。
“长宁侯行此昏招倒让南凌延月下定决心对他出手,若中宫皇后诞下皇子,想必他定会兵行险招,置南凌延月与萧剑锋于死地。”
“长宁侯一击不中,两人都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下,想来一场恶战不可避免,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浪费了此次良机?兔死狗烹,猎人皆食,我们只需在两头添足了碳火,自有他们烈火焚身之时。”
“只是此二人都是城府极深之人,若是被他们察觉或许会集中精力对付我们也说不定,主上......可有妙计?”
孤衍氏!
师雪妍按住自己狂跳的心。
那人叫的主上莫不是......
“铮!”地一声,像是琴弦被挑断之音,极为刺耳,只听房间突然沉默了,随即脚步声起,师雪妍惊慌之下想往回跑,却被一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推门闪身入了旁边的房间,再于那琴师开门的同时关上了门。
片刻之后,隔壁的门打开,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我去看一下。”
师雪妍看着面前人的背影面色发绀,忽觉脑子晕晕乎乎,有些站不稳的感觉,忙后退几步扶着床榻缓缓坐了下去。
待人走后那人才回过身,满面铁青色,像是要吃人。
只不过配着那身大红的锦袍着实有些怪异,还有那敞开的衣襟......
她的眼神止不住往下滑了滑.......
麦色的肌肤,如刀刻般的深邃线条,配上一张俊美的面,她本能地捂了眼睛,心道:色即是空!
下一刻,她的手便被蓁胥一把抓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被蓁胥桎梏在了床榻上,他那张勾魂夺魄的脸离她只有一指距离,他的鼻息喷在她的面上,有一股撩人的奇香。
她的眸光禁不住往他唇上看去,竟抹了口脂。
蓁胥,抹了,口脂?
她稳了稳心神,默念了几遍色即是空,将思绪勉强拉回了几分。
“你......是不是在追查孤衍氏?”
蓁胥恨不得将她再次捆了送去淮安王府关起来,不过几日没看着她便惹了多少事,若是今日自己没有及时将她拉进来,也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先别管我为何在此,你怎会来这种地方?”蓁胥放了手,双眸却依旧没有放过她。
师雪妍觉得身上似有蚂蚁在啃噬,有些微微的疼痛和麻痒,脑子也有些混沌不清的迷离感。如此情况她说出口的话自也没过脑子,面上竟勾唇嘲讽一笑,道:“你来得,我便来不得?是何道理?”
她的手抚上蓁胥的面颊,然后......缓缓向下滑去,停留在了他结实的腹肌上。
这身材.......皓东延也比不上......
蓁胥掐死她的心思都有了,眉间渐渐聚起一抹浓郁的风暴,像是一头几欲撕咬的巨龙。
“手拿开。”
她的手分明带着略微的凉意,却像是滚烫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上,浑身上下都开始翻腾,他绷紧了神经,片刻之后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处,忙将她拉起来坐好。
“你怎么了?”
师雪妍也觉得自己不对劲。
头越来越昏沉,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奇痒难耐,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却在蓁胥一遍遍呼喊声中复又睁开,看着那张鲜艳欲滴的红唇,觉得口唇干涸,像是在沙漠中渴了很久的旅人,之后便不知着了什么魔,朝那绿洲噬夺索取。
蓁胥浑身一怔,瞬间僵直。
师雪妍紧紧抱着他的脖颈,两人的口脂在唇中融化成了助情的迷药,越陷越深的不是师雪妍,而是他。
他的手踌躇再三还是抚上了她的发髻,又缓缓下移,握住她的双肩略微收紧。
疼痛中带着些微的快意,师雪妍情不自禁发出破碎的声音。
待她的手顺着他敞开的衣襟滑入腰间时,蓁胥恢复了些许理智,将她推离了些。
此时的师雪妍双目游离,像失了神智般,他当即明白过来,她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下了极乐宫的秘药。
师雪妍快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脑子里只不停地闪过数张面孔。
她微张着双眸,眼前是那小倌拉着她的手道:“我定能让姑娘体会极乐之感......”
画面一闪,又是言青豫那张清隽冷然的面,他手中拿着戒尺,怒目而视:“师雪妍!有你这样做先生的吗?”
又是短暂黑暗,蓁胥抓着她的双臂,吻上了她的双唇,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是让你等我回来么.......”
最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她的面前又闪过了数张画面,直至到了淮安王府南凌延月受伤的那一夜,师雪妍见他一脸痛苦之色,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立时便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南凌延月”,不知为何,口中忍不住喃喃喊道:“殿下......你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