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豫缓缓摇头,捏了捏眉心,沉声道:“只是有些头疼。”
师雪妍心中着急:“现下不是头疼的时候,韶广三日后便要去流放,你说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咬出我父亲来?”
言青豫的手指点在书册上,叹了一声道:“不好说,若是皇后未曾大义灭亲,他或许会为了保住皇后隐瞒城防图一事,但如今的局面,以他的性子或许会鱼死网破也说不定。”
师雪妍起身在房中踱步,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看得言青豫头更疼了。
“你坐下。”
师雪妍还指望他想办法,于是老老实实坐下,忽道:“我今夜想去一趟御庭司。”
言青豫将书拍在她的头上,道:“就算你入得了御庭司,你且告诉我,如何才能撇开守卫去见韶广?退一步说,你见了他就有把握问出城防图所在之处吗?”
师雪妍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可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城防图,她一人之力进不去侯府,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如此重要的东西,韶广定然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哪里是她轻易便能找得到的。
这问题一个接一个,所以她这几日才忧虑烦闷,此事无人能倾诉,她明白只有言青豫才能帮她。
言青豫见她神色焦急,眼下乌青又深又重,知道她这几日没睡好,转而劝道:“急什么,找不到城防图杀了便是,只要韶广一死,还有何事不能迎刃而解?”
师雪妍怔了一怔,这……确实是解决此事的好办法,可是要她杀人……
等等,师雪妍突然想到,这不是杀不杀的问题,而是杀不杀得了的问题。
“御庭司守卫不少,你我皆不会武功,要如何杀?”
言青豫见她犹豫,插言道:“此事我也思虑多日,找不到两全之法。城防图是一把能够击垮师府与韶氏的双刃剑,他若轻易拿了出来,届时再也没有威胁你父亲的筹码,且他这几日不动声色,如果我没猜错,他应是在等。”
两人商讨不下,师雪妍只能悻悻回府另寻其他办法。
言青豫干脆丢了书册开始闭门养神。
子杜神色焦急地进来,对言青豫道:“先生……长宁侯……”
言青豫缓缓抬眸,子杜忙改口道:“韶广今晨被发现……他死在了御庭司的牢房中……”
“死了?”言青豫眉头一蹙,蓦然起身,却觉脑中一阵嗡鸣,身子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先生!”子杜大惊失色。
“医生!医生!东延他醒了!你快来看看啊!”皓东延睁开眼睛,虽然眼前一片模糊,但他能分辨出自己在医院里。
他侧过头去看来人,居然是何漠!
“何……漠……”
他伸出手想抓住何漠,何漠低下头,惊喜地抓住他的手,后又神情低落地侧过头去:“你醒了……但是以柠她……”
他转过头,忽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王以柠……
她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她还活着?
下一刻,他忽然被一股力量拉了回来。子杜见他悠悠转醒,擦了一把眼泪鼻涕哽咽道:“先生……刚才您……差点就……”
言青豫见面前的人是子杜,一时分不清哪边才是梦境。
“这是……何处?”
子杜愣怔少刻,道:“先生……此处是流云斋啊……”
流云斋……医院……何漠……王以柠……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用尽力气勾唇笑了起来。
原来……都还活着……
“我这是怎么了?”言青豫感觉自己胸口窒闷,稍微一动周身瞬如撕裂般疼痛。他咳了几声,子杜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唇角,将沾血的帕子紧紧攥在手里怕他看见。
言青豫觉得口中血腥味浓重,他看了一眼子杜的神色,用手在唇边一抹,竟是鲜红一片。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本以为能多撑一段时日。
“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可明白?”言青豫看向子杜。
子杜哭着点头,他如何不明白言青豫对于孤衍氏的重要性,但若医师所言为真,言青豫还能撑到几时?
他扶着言青豫起来,端来药喂他喝下,忽听言青豫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酉时。”
“御庭司那边可有动静?”
子杜道:“赵先生去了一趟,说是等您醒了让我告诉您,韶广被害一案师大人已破,杀韶广的凶手是隔壁牢房的重犯,那人与韶广有过节,故而才趁御庭司守卫换防之际偷了钥匙杀了他。”
似乎没什么漏洞……但又太过轻易了些。
“那重犯呢?”
“杀了韶广后已自尽。”子杜说完像是想起一事,于是接着道:“赵先生走前还说,他打探到了城防图的消息,等您醒了之后再来禀告。”
言青豫忽地笑了一声,却因扯动了胸腔咳了起来。子杜见他唇角再次溢出鲜血,忙用帕子帮他擦去,却被言青豫轻轻推开。
“果然,有些人还是死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