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轮盘转动时掀起的罡风掀飞三重地宫穹顶，月光如银瀑倾泻在方极染血的玄色劲装上。
他望着夜空中逐渐成型的血色阵图，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镜中幻境看到的青铜灯树——此刻倒悬在阵图中央的饕餮图腾，与幻象里缠绕武者残魂的根须如出一辙。
临渊城方向传来急促的梆子声。
方极踏着月光跃上残破的屋檐，腰间玉佩突然迸发青光。
护城大阵的阵纹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在掌心凝成半截断裂的青铜戟。
当他将第五规则锁链缠绕戟身，那些阵纹竟如活物般开始自我修复，戟尖吞吐的星芒刺得夜空血色阵图明灭不定。
"；方城主！"；浑身浴血的传令官撞开地宫残垣，手中令旗已折断半截，"；东郊兽潮突然转向，正在冲击护城河结界！"；
方极凝视令旗上沾染的紫黑黏液，突然将青铜戟插入青石板。
地脉震颤中，那些渗入石缝的星沙化作万千银丝，顺着护城大阵的脉络疾驰而去。
他闭目感知瞬息万里的战况，发现每只变异兽瞳孔中都跳动着青铜灯焰。
"；不是兽潮。"；他震碎附着在令旗上的诅咒，星沙在掌心凝成缩小版的临渊城模型，"；有人在用因果线操纵妖兽神经节点。"；
模型中的东郊突然升起青铜色雾霭，方极瞳孔收缩——雾气里若隐若现的十二瓣黑莲，正是三日前他在镜中世界击溃的邪佛图腾。
第五规则锁链突然自发缠绕住他的腕骨，将某种跨越时空的窥视强行拽入现实。
破碎的镜面虚影中，饕餮面具男子正在把玩三颗血色骰子。
每颗骰子表面都刻着不同图腾：泣血凤凰、白骨龙首、还有正在融化的雪山神女。
当第三颗骰子停在龙首面，方极腰间的青铜戟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好一招偷天换日。"；方极并指抹过戟刃，星沙顺着血槽逆流而上，在刃尖凝成微缩的银河旋涡，"；用雪山族的神女泪污染兽潮，拿凤凰谷的涅盘火点燃诅咒，最后让龙渊城的弑君戟背黑锅——阁下对栽赃嫁祸倒是颇有心得。"；
镜中男子低笑，弹指将骰子掷入虚空："；方城主在镜中世界突破五气朝元时，可曾听到雪山神女的恸哭？"；他身后的黑暗里突然睁开千百双猩红眼睛，"；毕竟您炼化的星沙里，有她族人被吞噬的残魂。"；
方极突然翻转青铜戟，将银河旋涡刺入镜面。
饕餮面具在星沙洪流中崩解，露出半张布满青铜鳞片的面孔："；比起关心幻听，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龙渊城的问责使？"；残留的嗓音在地宫回荡，"；毕竟他们的镇城戟，此刻正在您手里发光呢。"；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
方极握戟的手背浮现龙鳞状纹路，那是弑君戟认主时的反噬。
他冷笑一声，将第五规则锁链刺入自己心口，强行剥离出三缕缠绕在神魂上的血色因果线。
锁链绞碎线头的瞬间，东郊传来妖兽成片倒地的闷响。
"；城主！结界缺口修复了！"；传令官惊喜的呼喊被夜风撕碎。
方极却望向西南天际，那里有朵黑云正幻化成消融的雪山模样。
他鬓角新生的星沙白发突然延长，刺入虚空拽出半枚冰晶碎片——正是雪山神女泪的残片。
当冰晶在掌心汽化，昆仑镜的虚影突然映出某个海市蜃楼般的岛国轮廓。
"；原来如此。"；他碾碎冰晶，任由暴风雪的气息缠绕指尖，"；用瀛洲的傀儡术操纵兽潮，拿南诏的蛊毒污染结界，最后让北漠狼烟掩盖因果——"；第五规则锁链突然穿透云层，将百里外正在施咒的巫祝团掀上半空，"；这般精妙的合纵连横，倒让方某想起二十年前的永夜之盟。"；
地宫残垣突然爬满青苔，那些在月光下疯长的藤蔓开出青铜色花朵。
每朵花蕊中都坐着个拇指大小的黑袍人，正用骨笛吹奏着令人血脉逆行的安魂曲。
方极眼底闪过镜光，所有骨笛声在触及他衣角的刹那，都化作星沙簌簌落地。
"；告诉你的主人。"；他震袖扫落满襟星沙，青铜戟尖挑起一朵诡花，"；二十年前九大势力能缔结永夜之盟，今日就能再续除魔誓约。"；花瓣破碎时涌出的黑血突然燃烧，在夜空烧出九个图腾组成的圆环，"；只是这次被围剿的魔——"；他翻转戟身将圆环劈成两半，"；该换人了。"；
当最后一点火星坠入护城河，方极忽然感应到昆仑镜传来的时空涟漪。
镜中世界的祭坛上，那半滴金色琥珀正在缓慢侵蚀青铜灯树的根系。
他抚过戟身新增的龙鳞纹，嘴角扬起冷冽的弧度。
西南方向突然升起狼烟，在夜空中幻化成消融的雪山图腾。
方极却将青铜戟重重顿地，震碎方圆十里内所有窥视的因果线。
护城大阵的阵纹顺着他的动作浸染星沙，在城墙外形成流动的银河护盾。
"；永夜之盟..."；他咀嚼着这个词，指尖无意识摩挲镜面边缘的裂痕。
那些曾被邪佛污染的星沙在掌心跳跃，逐渐拼凑出三枚截然不同的图腾印记——正是饕餮面具男子掷出的血色骰子图案。
第五规则锁链突然发出清越的铮鸣，方极抬眼望向开始泛白的天际线。
晨雾中有青鸟穿透结界，羽翼抖落的露珠在触地时凝成八个篆字：龙渊问责使，巳时抵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