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晨雾裹挟着铁锈味漫过未完工的金融塔基座,林未央的鱼尾裙摆扫过钢筋裸露的脚手架,鞋跟与混凝土碎块摩擦出刺耳的锐响。三天前的午夜密报仍如附骨之疽——顾星辰被反绑在四十七层悬空平台的监控画面里,他的藏青西装浸透血渍,锁骨处的星图刺青被董事会新刻的“申”字裂痕割裂,靛蓝色液体顺着腰腹流成北斗七星的轨迹。
“林小姐的旗袍倒是比安全绳更适合攀爬。”苏棠的冷笑混着机械关节的嗡鸣从塔吊顶端传来。她胸前的蓝丝带换成了丧礼黑纱,义肢指尖捏着遥控引爆器,“顾总的心跳还剩二十三分钟,你猜他更想当英雄……还是烈士?”
林未央的指甲掐入掌心,翡翠平安扣的裂纹硌痛锁骨。记忆如锋利的洛阳铲劈开地宫淤泥——七岁那年的暴雨夜,少年顾星辰翻墙潜入林氏医馆,将安神香灰烬撒入她病房的加湿器。那时的他锁骨缠着渗血绷带,却笑着说这是“止疼偏方”。而今,那抹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成了董事会勒进血肉的绞索。
强光手电扫过锈蚀的钢梁,标着“CL-0723”的钛合金铆钉折射出幽蓝冷光。她忽然看清立柱表面的微雕纹路——父亲修改过的《营造法式》残页中,“举折之制”的朱砂批注正指向此处。昨夜破解的工程日志浮现脑海:金融塔的每根承重柱内嵌着活体骨料,而顾星辰的第七根肋骨,正是最后一块“共生榫卯”的祭品。
“你以为烧了地宫就能终结百年恩怨?”苏棠的机械臂劈开通风管道,液压油滴在基因检测报告上晕染出鸢尾花纹,“从1908年沪杭铁路开始,林顾两家每代人的骨头都成了混凝土的铆钉——你父亲修改设计图时,早把顾星辰的基因序列刻进了钢筋!”
林未央的后背抵住倾斜的模架,旗袍立领的盘扣勾住安全网。手机突然震动,周慕云传来的实时监控显示:四十七层平台的混凝土正在龟裂,顾星辰的电子镣铐链接着塔吊自毁程序,倒计时数字每跳动一次,他心口的星图刺青便多渗出一缕靛蓝。
记忆闪回至昨夜的老宅阁楼。泛黄的胎儿手绘从《汉宫秋月》琴谱夹层滑落——胚胎右脚踝的星图胎记,竟与顾星辰锁骨裂痕完全契合。父亲的手写遗嘱在防水袋中泛黄:“若星辰通过所有考验,第七肋骨的密钥自会归位……”
腐锈的铁链突然绷紧,林未央踉跄跌向悬空边缘。三百米下的江面倒映出对岸星空艺术馆的废墟,双螺旋钢梁如垂死的巨兽坍缩,每一处断裂都精准对应他们的心跳频率。苏棠的义肢钳住她脚踝,液压关节绞入血肉:“董事会要的不只是他的命……还有你体内CL-07母本的最后一组基因序列!”
林未央反手将双鱼玉佩砸向防弹玻璃,翡翠裂纹处迸射的玉屑刺入苏棠的机械眼。警报器炸响的刹那,她扯断蓝丝带缠住塔吊钢索,染血的旗袍下摆如战旗般撕开浓雾。
四十七层的冷风如刀剐过面颊。顾星辰被铁链锁在未凝固的混凝土柱前,星图刺青的裂痕已被缝合线粗暴修补,德语混着血沫砸在呼吸面罩上:“未央……别信他们的……”
“游戏该收尾了。”苏棠的冷笑从扩音器传来,整座金融塔突然倾斜。隐藏在钢筋中的蓝丝带纤维如血管暴起,链接着全球十二座基因库的自毁程序。林未央摸到承重柱内侧的刻痕——德文“Unendlichkeit(永恒)”的凹槽里积满父亲遗留的骨粉,与她滑雪骨折时植入的钛合金钉共振发烫。
手机突然接入高频干扰波,周慕云破译的声纹密码在空中铺展。1908年沪杭铁路的混凝土配方里,曾祖父的腿骨细胞与顾家楠木榫头融合的分子式,竟与顾星辰心口刺青的坐标完全一致。林未央的泪水砸在操作台,数据流突然扭曲成基因链崩塌的轨迹——董事会在他脊柱埋入的微型爆破装置,此刻正以每分钟1.7%的速度蚕食生命。
“真正的‘钥匙’在这里……”顾星辰忽然嘶吼,染血的手指抠进混凝土裂缝。靛蓝色液体漫过他的腕骨,在冷光下凝成老宅地宫的星图锁纹路。林未央扑向控制面板,翡翠平安扣的残片烙在锁骨旧疤处——母亲改良的预警药剂正与CL-07试剂中和成淡青色雾气。
记忆如电光火石。二十岁的暴雨夜,顾星辰在未完工的星空穹顶下吻住她颤抖的唇,身后的哈雷摩托引擎声敲击着摩斯密码:“你比任何榫卯都难拆解……”那时的他尚未被植入追踪芯片,蓝丝带随意系在后视镜上,而非此刻般沦为董事会的绞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