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一句话。

“引……引路官契约……”

五个字出口，他死死的闭上了双眼，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身体蜷缩在了一起。

白泽知道，这话他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在试探，试探会不会有危险降临。

过了很久，他才颤抖的睁开双眼，在看见眼前一切如常之后，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呼——”

“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

“你……你是谁，苏敏真的已经来到了这里？”

“我叫白泽，一天前，你说的那个苏敏的确在这个地方，但是现在，她已经气化了。”

“什么！”

“气化了？”

“对，我和她参与了同一场分离，很不幸，她输了。”

听后，陈明的眼角缓缓流下了两行漆黑色的血泪，泪水并未打湿他的纸衣，而是穿透过去，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白泽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没有再继续追问，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完成了，下面需要的就是，等待。

良久……

陈明将那根招魂幡递了过来

“帮我拿一下。”

白泽接过，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沙……沙……沙……

随着一阵纸张搓动的声音，陈明脱下了他那件带着血色的白色纸衣。

“什么……”

“你的身体？”

看着眼前这颗悬在半空中的人头，白泽咽了一口唾沫。

哪还有什么身体，哪还有什么四肢，脱下衣服的陈明并没有赤身裸体。

而是除了脑袋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空空一片，看见的，仅是其身后的南墙。

“呵……”

陈明笑了一声，“别着急，还没完呢。”

话毕，只见他的脑袋往侧边歪了一下，虽然看不见他的手臂，但那样子，很像是一个用手摘帽子的动作。

果然，那顶高高的帽子开始脱离脑袋，与此同时，他的整张面孔也发生了严重的扭曲。

眼睛、鼻子、嘴巴、面部的皮肤，全部被用力的向上揪着，就好像是一颗正在脱皮的葡萄一样。

帽子摘下，脸皮脱离。

这一下，连脑袋都没有了，五官也不见了。

一顶连带脸皮的高帽被扔到了地上，眼前，仅剩下了一颗凌于半空中的鲜活脑仁。

脑仁发着阵阵律动，肉粉色的质感，纵横深邃的脑沟，错综盘绕的神经元。

滴滴粘稠的黑水，正顺着脑沟不断的向下滑落。

见状，白泽随没有害怕，但还是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靠在了最中间的那张供桌上。

“这才是你的真正样貌？”

虽没有了嘴巴，但陈明的声音依旧可以听见。

“不仅是我，[熵]中所有的[引路官]，再大点说，将来所有的‘意识体’，都会成为这个样子。”

“你是说所有[兽人]和[奴人]？”白泽问道。

“是的，所有的人，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