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府里有人把这事怪到她头上,她也好说是夫人的意思。老夫人那里,更加不能怪在她头上。
铺垫做够了,顾庭容才说了正事:“你也知道大爷最近新调任了户部郎中的职缺,这是大爷好不容易买通关系得来的,来之不易。你虽只是妾室,但身为大爷的女人,只有大爷官途好了你才能过的好,合该帮爷想想周全。”
红姨娘转了转脑子,还是没太明白顾庭容的意思,只好问:“夫人说的是,我也是一心祈求大爷能官运亨通的。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公务上的事我不懂,我也没个好出身,不知该如何帮大爷?”
“大爷现在身处户部,而我又是商户出身,都是跟钱打交道,我倒是略知些门道。比如其他各部需要用钱的时候,要靠户部拨款。但这拨款并非上头同意了就直喇喇把钱给出去就算完事的,户部还得核对他们用钱用的是否合理。你想啊,若是没人审核,那别人领了钱出去,没好好办事,而把钱收到自己的兜里,岂不乱套吗?”
红姨娘点点头,这个她能听懂。
“大爷如今的公务,正是有这么一项的。唉,我只是担心大爷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于市面上货物的价格,怕是不大清楚。若是不清楚市价,那别人就算把采买清单交上来的时候,大爷又如何核对正确?若是因此出了纰漏,上峰责怪,别说日后高升,就是眼下的官职都可能保不住!”
红姨娘倒吸一口凉气,以她对大爷的了解,确实是个不懂俗物的。真让他去干这种公务,出错的几率很大啊……
“那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帮爷?爷又不能带我去衙门,我帮不到啊。”
“你自然不能跟去衙门,也不是说你得事事帮着。但平日爷常去你那儿,与你闲聊时,你可以提点一二。爷平日不会来我这里,我有心想提点又不方便。且你也知道爷对我总归不及对你信任,就算我提点了什么,他也不会听。”
“以前爷在太仆寺的时候很少提起公务,不过最近入了户部,倒是偶有跟我提点衙门里的事。只是我一点不懂,所以只听着,没放心里去。”
孙若谦看不起太仆寺的公务,当然不会把自觉丢脸的事跟红姨娘提。可现在进了户部就不一样了,他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肯定会在红姨娘面前显摆。
“我听说最近宫里有件大事,皇上着令工部修建奉先殿。这种修建殿宇可是笔大开支,尤其里头采买材料,需要用贵重的木材器物。正是因为这样,要是有人动了歪心思来浑水摸鱼,也是最容易捞好处的。单说那木料吧,黄花梨和杉木的价格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木料一旦用上去,刷了漆料,还怎么分辨的出到底是什么木料?要是有人上报给户部的是黄花梨,可实际买入的是杉木,领用的银钱却仍是买黄花梨的金额,那这巨大的差价,可不就是有人中饱私囊了吗?回头皇上发现了,虽说是处置那个中饱私囊的官员,但户部也少不了失察之罪。大爷如今只是郎中,免不了要替上峰背锅。”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红姨娘便觉得大爷的差事万分凶险。
“是是是,大爷做事该小心谨慎些的,出点纰漏就可能是灭顶之灾。”
见她已经十分上心了,顾庭容才缓了语气道:“我只是将后果往最严重了说,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就算这种纰漏不怪罪到大爷头上,可大爷若要官途再进一步,总要做出点政绩的。若是大爷查出了问题,上报给上峰知道,不也算功劳一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