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前面就是一座雷池,不敢跨越一步。
他们看向陆旭背影的眼神,无一例外,皆都透露着怜悯之色。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他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死定了!”
陆旭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城了,走过城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宽敞的长街。
与周县不同的是,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大多行色匆匆,眉宇间尽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愁苦之色。
街边没有小贩,临街的店铺也大多紧闭着大门,只剩下零星几家还在正常营业。
陆旭只是走了百余米,就遇到了十来波乞讨者,无一例外全部饿得皮包骨头了,连乞讨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甚至有些前来乞讨的孩童只有七八岁大,且绝大部分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残疾。
在一些阴暗潮湿的巷道里,一眼扫去,多的是已经饿死多日,散发浓烈尸臭的尸体。
陆旭心中冷笑:“这就是光入城就需要支付十两白银的城池?”
在陆旭看来,这与人间炼狱无异。
陆旭走进一家饭馆,看了一眼菜单,瞬间就打消了留下吃饭的念头。
别说酒肉了,就是连盘青菜,都要一两白银。
如此高昂的物价,让普通人如何在城内存活?
见陆旭迟迟不点菜,饭馆老板看他的眼神很快就开始不对劲了,正要赶人,就见陆旭掏出一两碎银放在柜台上。
“老板,跟您打听个事。”
饭馆老板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不动声色地收下碎银。
“客官想问什么尽管问。”
陆旭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饭馆大堂,问道:“清远县怎么说也是一方郡级势力所在的县城,怎的城内如此萧条?”
饭馆老板闻言,本有些好转的脸色瞬间垮了起来,眉宇间也如街道上那些行人那般,浮现浓浓的愁苦之色。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世道艰难啊!”
“州府跟中州打仗,一打就是十几年,军费哪里来?不都是我们老百姓在出钱?”
“各种花样的税收,保护费,孝敬钱,以及各种名目的待缴款项数不胜数,最底层的百姓饿死的饿死,出逃的出逃,可不就逐渐萧条下来了?”
陆旭皱眉道:“世家跟官府如此压榨百姓,难道不知道竭泽而渔的下场?”
饭馆老板朝着陆旭伸出手:“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又收了陆旭一两碎银后,饭馆老板再叹一声。
“如今这世道,谁人不是自扫门前雪,哪管得了他人的死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呐!”
“咱这普通老百姓啊,能活一天便是赚一天,活不下去就死吧,反正人总是要死的。”
陆旭沉默了一会,又在柜台上放了一两碎银。
“最后一个问题,您对庄家的感观如何?”
陆旭说完忽然按住饭馆老板收银子的手,补充道:“我要听真话!”
饭馆老板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盯着陆旭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探出脑袋,压低声音问道。
“客官真想听真话?”
陆旭点头。
“该千刀万剐!”
不料饭馆老板话音刚落,他那颗脑袋便“哐当——”一声,滚落在柜台之上。
陆旭转身,便看到一名身材挺拔的白衣青年,正一脸淡漠地望着自己。
目光对视一瞬,白衣青年便冷冷开口:
“阁下是自己死,还是需要我来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