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药丸苦中带甜，同茶香的余味混合在一起，倒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哥哥为了让他痛快吃药，总是会变着法子在药丸中加入几味味甜的药材，弄得他直到被父亲训斥，才明白原来世间的药丸本来就是苦的。

“哥。”

许清风轻声唤道。

眼尾已然开始泛红。

许清扬觉出弟弟的声音发飘，只当是药效渐起，默不作声，在心中数数算计着时间。

许清风在自己哥哥定定的注视中愈发清醒，他苦笑了一下，“哥，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有吗？那个……我要跟你说什么来着，被你一问给打岔了……”

许清扬焦急等待蒙汗药的发作，面对弟弟的随口一问，底气明显不足。

“哥，那你就好好看看我……”

许清风伸出胳膊，握住许清扬的手，而后将哥哥的手按在桌子上，将自己另一只手中藏着的粉末在许清扬脸上猛地一扬。

许清扬眼睛还没来得及瞪大，身子已经软绵绵不受控制地向地上倒去。

许清风一个箭步绕到桌子对面，将人稳稳接在怀里，再直接平地抱起，放到了堂内的榻上。

“哥，这曼陀罗花，还是咱俩一起上山采的。”

许清风自顾自说着，替许清扬盖上薄毯。

“要怪你也不能怪我，怪哥你的茶泡得太好，清澈甘冽，蒙汗药粉都化不进去……”

“哥，你不是一直想要城东的那座大宅院吗？弟弟如今有钱了，说买就买，都不用压价钱……”

许清风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直到一个黑衣人蹑手蹑脚，从后院来到医馆大堂。

“上次我们老爷说的……”

那黑衣人刚刚开口，许清风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些，你离我近点，慢慢说。”

许清风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下，见黑衣人盯着自己哥哥沉睡的面容，又补充道：“没两个时辰醒不过来，王老爷那边可是有新的指示？”

林府。

魏氏带着李嬷嬷，正怒气冲冲走在前往三房院子的路上。

“连个丫头片子都搞不定，季明当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女人！”

魏氏一甩帕子，脚步行得更快了。

李嬷嬷几乎一路小跑跟着，还喊了两个小厮先去拦住三房媳妇。

孙玉珍此刻坐在三房院中，林季明的通房鼠毫，被粗麻绳捆着，跪在院子中央。

鼠毫脸上的巴掌印红肿透青，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应是就这样跪了许久。

“母亲，母亲怎的过来了？”

端坐着的孙玉珍匆忙起身，迎上前去同魏氏问好。

魏氏早将院中的情形看了个明白，只不过鼠毫的表现让她意外。

娇俏的丫头还有把硬骨头，难怪在关键时刻会让握着掌家大权的孙玉珍吃瘪。

“这不是季明房里的人么？犯了什么错？连人牙子都请好了。”

魏氏语气平缓，由着孙玉珍扶着自己坐了上座。

季明死里逃生，还不忘嘱咐他们将鼠毫的卖身契还给她，是真对这丫头上了心。

鼠毫也不负自己所望，三房终究没能自成一体，而是分崩离析，方便魏氏从中布控。

“回母亲，我本来按照您的吩咐，就要将身契给了她的，谁知这小蹄子竟然怀孕了！”

孙玉珍激动得红了眼眶，“季明都多久没回家了，由得这腌臜东西乱嚼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