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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城网 > 紫鸾记 > 第八回 徙倚流眄洛水畔 鹰虎激搏紫微坛

第八回 徙倚流眄洛水畔 鹰虎激搏紫微坛

李子雄乃是鲜卑胡人,好勇斗狠,崇尚武力,杨玄瑛知他只会尊敬武艺高强之人,看不起那些只会磨嘴皮之徒,于是抱拳笑道:“素闻李将军那柄九环偃月刃威震黄河南北,小女子斗胆向李将军讨教几招。”李子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小妮子倒也痛快,见过爷爷刀法之人,都已做了亡魂,你可想清楚了。”杨玄瑛毫不示弱,说道:“小女子自幼也习了些花拳绣腿,未逢机会与人比试,正可乘此掂掂自己分量,还望李将军手下留情。”李子雄说道:“好!俺也听说那日你于龙光门击败樊子盖那老匹夫,正可趁今见识一下。”说罢,他起身呼道:“来人,取俺刀来。”言已毕,二人走出大堂,同入演武场,相对而立。

此刻两名下人粗气直喘,费力背着李子雄大刀走入场中,尤见那偃月刃分量不小。李子雄一手取过大刀,举重若轻,凭空呼呼挥舞两下,虎虎生威,摆了一个架势,便于杨玄瑛说道:“这场边兵器,可随意挑选。你是小辈,又是女流,且远来是客,爷爷让你五招,免得今后传出去了叫人笑话,”李子雄善用重兵,场边所陈十数兵刃,皆是大刀长枪,厚斧重钺,少则七八十斤,重则一百余斤,想杨玄瑛瘦弱身躯,怎堪挥舞重任,李子雄也算是为她出了一个难题,给她个下马之威。不过杨玄瑛却淡淡一笑,打拱作揖说道:“即然如此,小女恭敬不如从命,李将军小心看招。”话音刚落,她纵身一跃,猝然起手一挥,一道金光掠起,一柄黄金短槊破空飞刺而至。

李子雄怎料她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兵刃,还愕然之间,槊锋已迫近眉睫。李子雄无暇多想,忙向后撤步,闪过了一招。不过杨玄瑛一击不中,转手舞了一个枪花,又分向李子雄头顶胸前频频扎去,皆直指要害。不想她上手两招,竟会如此迅捷辛辣,但李子雄有言在先,又是长辈,碍于颜面,自然不好起招格挡还击,只得左闪右躲,总算有惊无险,尽皆避过。可杨玄瑛得势不饶人,第三招瞬发息至,只见她一跃而起,举手挥起流云便向李子雄额头挞去。李子雄侧身斜走,闪她那招,怎想这一击乃是虚招,杨玄瑛临空身子一转,鹞子翻身,流云已转过方向,横向李子雄胸前扫去。这一扫力道十足,如若鲲鹏朴翼,掀起劲风罩面而来,排山倒海。李子雄尚未站定,已无处可躲,仓促间也顾不得一切,扬起手中大刀一撩,吭当一声,也算架住这招。只是此刻五招未过,却已被迫得出手,直觉羞愧难当,不禁面露惭色。杨玄瑛见状,落地立定,把短槊一横,笑着说道:“五招已过,李将军再不还招,小女子可要得寸进尺了。”李子雄赞叹一声道:“小妮子不愧越公之女,好俊身手,小心看刀!”说话声中,他将手中大刀一抖,刀背九环铿锵撞击,激越之声回响,骇人心魂。

杨玄瑛见这架势,不敢怠慢,握紧手中流云,娇叱一声,挺槊急扎。李子雄也大喝一声,声若惊雷,举刀便斫,两人瞬间斗成一团。李子雄刀法扎实迅猛,步法沉重,斫劈砍削,如万钧雷霆,撼得武场地下石板颤颤欲碎。杨玄瑛槊法诡异轻逸,辗转腾挪,粘缠搅刺,如飞火流星,前后左右绕在李子雄周围。二人相斗,犹如鹰虎相搏,一个脚踏实地,步步为营,伺机猛扑,一个翱荡在空,盘旋飞翔,借势俯刺,不知觉间,互拆四五十招,兀自难分上下。

杨玄瑛那槊法奇诡,如今又借这身形步法轻盈迅捷,如虎添翼,威力自是远胜那日龙光门外与樊子盖那场马斗,竟也不时将李子雄迫得进退两难,若非流云无法硬磕偃月刃,此刻早已能占据上风。而李子雄久战不下,又见她槊法兀自咄咄逼人,屡将自己逼入尴尬境地,直觉颜面扫地。眼下他急于求胜,想挽回面子,于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露出空门。眼见有机可乘,杨玄瑛反手一甩,流云槊头破空飞出,化作一道金练,只袭李子雄面部。李子雄不知流云槊中机关,大吃一惊,正举刀去拨,却又见金光一闪,槊锋乍转方向,直扫右臂,这正是当日破樊子盖蛇矛那一招。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金槊就要削至肩头,千钧一发之际,李子雄也不再招架,斜着身子伏地一转,躲过槊头同时大刀已向杨玄瑛下盘扫去。杨玄瑛也未料道李子雄一个魁梧大汉,竟有此敏捷身法,此时见大刀扫来,她无暇多想,一个鲤跃龙门,向后连翻两个跟斗,避开大刀锋芒,顺手又将金槊左右一甩,护住自身,教李子雄无法乘势进击。

转眼之间,两人缠斗,又过四五十招,杨玄瑛渐觉体力有些接济不上,凶喘肤汗,面色通红。好在流云忽短忽长,忽柔忽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时李子雄奈她不得。不过杨玄瑛耐力不如对手,久战下去,必将落败,然此刻势均力敌,寻不出对手破绽,她无计可施,也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两人又战十数合,杨玄瑛攻势终于慢了下来,而恰此际,李子雄却虚晃一刀,向后跃出战圈,撸着刀背九环,哈哈大笑说道:“痛快!痛快!俺自当年随令尊南下平陈以来,已二十余年未曾如此酣畅战过,此战甚是痛快。真是虎父无犬女,小妮子手艺不错。”杨玄瑛暗自松了一口气,又一边收起流云槊,一边喘息说道:“李将军刀法凌厉,若再斗下去,小女子自是不敌。”李子雄说道:“小妮子这柄兵器甚是奇妙,是否可借俺一观?”杨玄瑛双手递上流云槊,说道:“这个只是先父留下防身之物,内有机关,可作槊作鞭,若非借他它幻化奇妙,恐怕早就落败于李将军了。”李子雄说道:“小妮子如此轻易献上神兵,就不怕俺有借无还?你若无此兵再手,只怕插翅也无法出洛阳城去。”杨玄瑛笑道:“李将军若要为难小女子,适才只需再多斗几招便可,又何需费心去做那些教天下英雄耻笑之事呢。”李子雄一点头,仰天哈哈大笑而道:“小妮子年纪轻轻,武艺精湛,胆色过人,又如此爽快,俺甚是欢喜。走,咱进后屋再去细谈。”说着令人紧闭严守前后宅门,吩咐拒绝一切见客,交代完毕,便领着杨玄瑛入了后屋。

李子雄带着杨玄瑛进了后屋,命人把住门口,二人相对坐下,李子雄一声赞叹,说道:“小妮子确实不俗,这般智勇胆色,若见越公再世,让俺又想起年少时随令尊南下渡江平陈,狼尾滩大破戚昕青龙战船,岐亭强突吕忠肃铁锁横江,湘州荡扫陈叔慎百里连营,往昔峥嵘岁月,何等威风,何等痛快,又怎是如今这等憋屈窝囊可比!”杨玄瑛说道:“杨广失道,天下大乱,正是英雄儿女有所作为之时。李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即使杨广未曾随意废立于你,又如何忍心看着黎民百姓受这倒悬之苦?”李子雄寻思片刻,叹息一声说道:“自那南朝平定,天下一统以来,得了一些荣华富贵,却失了年少时那些豪情壮志,枉活了这二十余年,还真不如汝这小妮子啊。”杨玄瑛说道:“李将军言重了,如今家兄也是心悬百姓疾苦,才敢冒这天下大不韪,起兵以行吊伐,还诚望李将军鼎力相助。”李子雄又是一声长叹,说道:“如今时日无多,闲话不扯。小妮子既冒险前来,有何计策,尽管直说。”杨玄瑛说道:“李将军今夜奉命点齐兵马,于城中制造混乱,乘乱控制禁宫以北圆壁城,打开龙光、徽安二门,引火为号,兄长必会于外接应攻城,里应外合,擒越王杨侗与留守樊子盖,拿下洛阳。”李子雄说道:“城外以北有屈突通大军万人驻守,如何应对?”杨玄瑛答道:“城外屈突通见洛阳有变,应会引兵来援,届时兄长分兵于路上伏击,破之不难。”李子雄点了点头,说道:“嗯。城内洛水北岸左右二营,有万余戍城军士,今晚校场点兵,俺可称那老匹夫谋反,乘机夺取洛阳戍军调动兵权,至少能控制其中一营,只是洛水南岸骁果营尚有数千精锐由樊子盖直辖统领,若非圣上与老匹夫亲临,绝无调度可能。骁果军勇猛善战,确实不好应付。”杨玄瑛寻思片刻,说道:“若能先行困住樊子盖,令其不得与南岸骁果营联系,则其群龙无首,易于破之。”李子雄说道:“只是那老匹夫老谋深算,要一举将他擒获,也非易事,若让他逃去骁果营,即使北面有令兄接应,恐怕还是一番血战,难料胜负。”杨玄瑛说道:“小女子可去守皇城南端门外御龙桥,扼其咽喉。”

杨玄瑛这一番布置,也算俱到,李子雄放下心来。但他转而又想起那日樊子盖落败回城之事,于是说道:“如此甚好。只是听闻小妮子当日于龙光门外破了老匹夫的蛇矛,本已将其擒得,为何又将他放走?”此事触着杨玄瑛心口痛处,她微微皱眉,低下头去,叹息说道:“我与他无深仇大恨,实难痛下杀手。况且此前临清关前逼死卫玄,心中有愧,教小女何子何能再狠下心来滥造杀孽。只是没想到那日放走了他,却陷兄长于困境危局。”李子雄拍了拍她背脊,叹了口气说道:“小妮子心存仁慈不错,只是两军交战,没有是非对错,只有你死我活。今晚小妮子若是无法对那老匹夫下手,此事还是就此作罢,也可免得浪死”

杨玄瑛低首敛目,正自沉吟,一时间又想起唐祎以怨报德之事,人心之险,思之胆寒。“况且你于樊子盖讲信义,他却未必会与你讲信义”,李密之言又回响起来,她终于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今晚只要小女子一息尚存,必不教那樊子盖渡河南去!”正是:

阴云凝厚遮天幔,黑风卷地冽胆寒。

际会风云鸣霹雳,凭空骤雨惊夜阑。

洛阳城内,杀伐将起,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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