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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仗忠勇蹈义徇节 全大局忍辱奔命

可是宇文化及派出大队军马张罗城中搜捕,也未找到宇文博遁于何处,沈光及麦孟才人手不足,这寻人更似大海捞针。两人在城中转了大半日,及近黄昏,依旧一无所获。两人垂头丧气回到沈府之中,无心用膳,只是坐于客堂,面面相觑。此际斜阳西下,余霞散绮,万里长空染透殷红。沈光走出客堂,立于院中,极目仰望苍穹,只见这漫天血色好似赤焰燔燃,汹汹蔓延,恰如当今天下纷纷战火,焚野燎原,其势难当,眼看即要把江都城也给一并吞噬,莫非这大隋江山社稷,真已至日暮途穷之时,沈光想着,不禁彷徨哀痛,怅然自失。

沈光正自感慨,忽起一阵微风掠过,吹动墙角数枝沙沙作响,其间隐约夹杂悉索之声,令他猛然警觉,乍一回头注视着院子墙角那几株古树,厉声喝道:“谁人在那鬼鬼祟祟,还不快出来相见!”麦孟才在客堂上骤听沈光一喝,立刻奔至院子当中,正见墙角一个黑影蹿下树来,又踏上前两步抱拳说道:“在下如此私闯贵府,实乃情非得已,还望沈大人切莫介意。”沈、麦二人方才看清,来者不正是自己苦苦搜寻了大半日的宇文博。不期而遇,令人欣喜,沈光即刻迎上前去说道:“宇文将军不必见外,你我入内再作详谈。”

三人一同走入客堂,宇文博即将昨晚大闹宇文府之事简要叙过,而后他又说道:“那日出现在大明寺的女刺客亦在府上,依在下之见,大哥二哥必是在密谋篡逆之事。只是在下如今入不了离宫面圣,且又被反诬而通缉,无计可施,也只得来寻沈大人商议。”沈光愁眉苦脸说道:“骁果卫有数万众,且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螭虎之士,如若宇文化及带头起兵做反,这江都城中,还有谁可拦得住他。”宇文博沉思半晌,忽问道:“对了,沈大人昨日去寻独孤将军,不知结果如何。”沈光哀声叹气说道:“没有宇文化及作反证据在手,独孤将军也不敢草率行事。”麦孟才在一旁听罢,即插口说道:“既然大明寺的女刺客在宇文府,这窝藏钦犯罪名不轻,仅此一条,便可拿他治罪抄家。卑职看来,如今罪证确凿,独孤将军也是忠勇肝胆之人,应该不会再坐视不理了吧。”沈光又看着宇文博说道:“不错。不过话虽如此,可口说无凭,独孤将军只怕还是不信我等。”宇文博见他那副切盼模样,即刻会意,便起身抱拳说道:“在下愿于沈大人同去,以作人证。”沈光喜出望外,起身拜倒在地谢道:“宇文将军以大局为重,沈光钦佩不已,请受沈光一拜。”宇文博赶紧上前将他扶起说道:“沈大人快快请起,如此实在折杀在下。”沈光站起身来,犹然感激不尽,而宇文博又继续说道:“事不宜迟,你我现在就再去走一趟独孤府吧。”几人说着,便趁夜色出发,前去拜访独孤盛。

这独孤盛乃是上柱国独孤楷之弟,本姓李氏,只因当年其父从齐神武帝与周师战于沙苑败绩,为独孤信所俘,配为士伍,才得赐姓独孤。而后其兄持刀侍奉宇文护,从征建功,方被封侯,至高祖受禅,其兄又被授开府进汝阳公,故此其一门在隋庭也算是有些地位的显赫之族。独孤盛尚于杨广为太子之时,便以车骑将军而侍之,待杨广登基,又转升右屯卫大将军,其人性刚烈,有胆气,也颇得朝中大臣敬畏。如今独孤盛见宇文博与沈光同来,方知此事非同小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再听两人言辞恳切一番劝说,几度权衡,想着事已迫在眉睫,不容犹豫,节骨眼上讨不到隋帝圣旨,也只得先斩后奏,于是他便义正严辞说道:“国难当头,那二子却只知自己吃喝玩乐,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老夫也早已看不过去,只恨那二人在江都权势熏天,总拿他无可奈何。不过既然如今其二人包藏乱党,陷害忠良,密谋篡逆,证据确凿,老夫这就去寻他,新账旧账,一并清算!”说罢,他即唤来武牙郎将钱杰、陈谦,令其纠集府上亲兵,便准备即刻发兵去围宇文府邸。

凌晨五更时分,独孤盛点齐府兵一千精锐,与沈光各携五百,分奔宇文府围堵前后门,打算要将其一网打尽。宇文博本欲同往,不过独孤盛念在他乃是宇文化及同父异母的兄弟,怕他夹在其中为难,故此好说歹说,终还是将他给劝了下来。两队人马趁天色尚未全亮出发,穿过半个江都城,独孤盛奔至南面正门前,即有一阵浓浓酒肉飘香扑面而来,府中隐约尚有管弦之音时断时续,一副方外升平之象,教他不禁啐地一口,心中又是暗骂一声,便唤来钱杰,令其上去叩门。可怎知钱杰上前扯着嗓门喊了半晌,府内依旧无人应声。这模样瞧着像府内一宵宿醉,无人理会,独孤盛勃然大怒,便喝了五六人抬出一根数百斤重的巨木上前撞门。

宇文府两扇青铜大门倒也是经撞,几个大汉扛着巨木合力冲了十数次,方闻得轰一声震响,门板应声而倒,掀起沙尘漫天。此刻,钱杰探头入内张望一番,便来报于独孤盛说道:“大人,院子只躺着几个醉汉,我等如何是好。”独孤盛远远向府内望了一眼,扬鞭一指说道:“据报乱党藏匿其中,随老夫进去搜!府中所有人等,一律带走,再逐个查问!”说罢,他一拍马便入府而去,其麾下军士见状,亦随之接踵而进。

可怎知独孤盛入内正踏上前院演武校场,忽听得身后墙外街道上一阵杀声喊起,东西巷子口闯出两彪骁果铁骑:左首一路引军者司马德戡高扬画戟,右首一路引军者宇文智及奋挥镋钯,两路人不由分说,见人就砍,即冲独孤府兵包夹而上,溷杀一片。事变突然,独孤盛俄然失惊,暗呼中计,却又闻前面有人一阵狂笑,宇文化及已操刀立在正殿门口,得意忘形说道:“大胆逆贼,竟敢在皇上眼皮底下私动刀兵,意欲谋杀朝廷大臣,该当何罪!来人,将这老匹夫速速拿下!”话音未落,校场周围两队弓弩手已列仗布开,围着独孤盛便搭箭射来。一时间,箭如飞蝗,交错乱坠,可怜独孤盛枉负一片热血赤心,终还是棋差一招,为奸人所害,救不了江山社稷,只得以血肉之躯,抵万箭齐攒,殉忠义之节。

而此时另一头,沈光率人依约而至,正堵住宇文府后门,忽闻前院打成一片,越闹越凶,他不知宇文府早有防备,还倒是宇文化及等人不肯就范,大动干戈,于是沈光心急火燎,唤麦孟才上去砸开大门,便麾军一冲而上。数百军士前后推攘,相拥入门,方过一半,忽然前后喊杀声响,后院内外骁果伏兵四起,不假须臾,掩杀而至。沈光愕然失惊,仓促间挥刀应战,却乍闻前头有人说道:“沈大人别来无恙,我在此已久候多时。”话音方落,长剑出鞘,青光掠起,锋芒所指,逼人咄咄,琴茹雩眨眼刺翻四五人,分开一道,直袭沈光。

沈光正待举刀相迎,眼前闪过一人,横戈一档,便将琴茹雩剑招给接了过去,与她斗作一团,正是其副手麦孟才。麦孟才一面奋力拼战,一面于沈光疾呼道:“此处有卑职挡着,沈大人速速突围脱身!”可沈、麦二人虽有职位尊卑,却是情如手足的生死之交,眼下被困,急难当头,沈光又怎会撇下麦孟才独自逃遁,他吹须瞪眼,便欲上前助战。麦孟才见沈光不走,更是心焦,又大声呼道:“宇文化及反心昭然若揭,沈大人枉死此处,只怕江都城中再无人拦得住他。沈大人当以大局为重,莫要顾念卑职,因小失大!”麦孟才这说话间一分神,连中琴茹雩刺来两剑,鲜血已湿透半件衣衫。

如今宇文府的骁果军占据优势,越战越勇,只杀得沈光带去之人毫无还手之力,被围歼在即,或是在此捐生殉义,或是突围而出再图重来,沈光左右为难。正此刻麦孟才又身中一剑,胸膛血如泉涌,可他犹然嘶声吼号,怒目切齿,乱舞长戈将琴茹雩死死缠住。尽管如此,麦孟才手中长戈已渐渐失了劲锐锋芒,处处受制于人,眼看再不走,谁都走不了,而死在此处,也只能教恶人奸计得逞,沈光想着,终还是一咬牙,含悲吞怨,挥刀往府外突围而去。

沈光这柄陌刀又沉又利,于乱军中厮杀再适合不过,面对骁果军士蜂拥而上,沈光一面厉声吆喝,一面抡刀乱斫,唯见其手起处,涂肝分脑,血肉横飞,不多久终教他劈出一道玄黄路来。沈光夺门而出,拔腿奔往巷子西头,可他刚跑出数步,乍见街角一女子引军横杀出来,已将他去路拦住。沈光定睛一看,来者立马横枪,英姿飒爽,竟是当初在湘州盗书的鱼蔓云,这还正谓冤家聚首,狭路相逢。虽说沈光单打鱼蔓云不在话下,只是眼下当务之急乃是保命脱身,于是他并未上前接战,回身又转奔巷子东首。

不过此番宇文化及伏下天罗地网以诱杀独孤盛、沈光等人,显然已是成算在胸,又如何会在此留下缺口供其逃脱。沈光正望东而走,迎面忽一阵风来,吹起风沙满天,直障其双眼。模糊之间左右难辨,却骤闻铮铮弦音扬起,声声尖冷,透骨寒凉,令人生悸,亦教沈光禁不住打了一个颤栗,险些就让那琴音乱了方寸。曲律越走越疾,有若水火无情,激烈来袭,沈光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进退失据,只得强持镇定,仗刀而立。而恰此刻风停,尘沙散去,视野清晰,沈光猛然往前看去,只见拦路一名红衣少女跪坐于地,斜抱琵琶,擘弦而道:“隋室气数已尽,可大人却不能迷途知返,既然如此,小妹就用这一曲"七日轮劫"以为大人送行。”这正是:

四伏骁兵起,横空利镞飞。

仗义犯凶险,落身困重围。

丹襟遍染血,丧音深透髓。

亡奔逃生路,尚先历劫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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