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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同室操戈阋墙内斗 鸳鸯亡命雁影分飞

网罗密布,围追堵截,宇文智及如此良苦用心,足显其志在必得。司马德戡见状,亦知此遭凶多吉少,这便于鱼蔓云说道:“我等同行,难以脱身,大小姐先走东面丘岭入山,待我击退元礼,便往山中与你汇合。”眼下己方只有十余残兵,如何能退敌军,鱼蔓云说道:“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你不走,我也不走!”司马德戡一愣,眼见敌兵步步进逼,他冷哼了一声喝道:“若非你腹中有我骨肉,你生死又与我何干!”说罢,他猛然一拍鱼蔓云坐骑马臀又道:“你我游戏无非图个欢快,何来情义可言。只望你能善待我儿,便算不负彼此相识一场。”鱼蔓云也不知他这一番话是否出于真心本意,迷迷愣愣,方寸大乱,可其坐骑被司马德戡一拍受惊,已放蹄狂奔,望东绝尘而去。

司马德戡方赶走了鱼蔓云,元礼已纵兵杀到跟前,后头宇文化及、智及二人亦引军接踵而至,将他围得里外水泄不通。他若前些日听从鱼蔓云之言,随之夜奔而走,也不会招致杀身之祸,可现今追悔,噬脐莫及。当下在劫难逃,司马德戡经连番恶战,业已人困马乏,精疲力竭,瞧着宇文二子那副得意忘形模样,司马德戡终于仰天长叹一口气,丢下画戟,又拔出腰间佩刀,一指宇文化及说道:“我等虑事不周,行事不密,兵败至此,死无怨言。而汝等恶贯满盈,多行不义,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正说罢,他已转过刀锋,饮刃自戕,这正是:

高爵厚禄舍命求,富贵功名险中谋。

激流未知有进退,潮起潮落万事休。

再说杨玄瑛自那日于长江岸上别过琴茹雩,又在江都城郊待了数日,思来想去,也不知该何去何从,百无聊赖之下,只得收拾行囊,沿通济渠左岸,取道北上,漫无目的而走。可这一路沿途而去,所过村县皆是一片狼籍废墟,荒芜焦土,又时不时地有成群难民自北而下,杨玄瑛着人一问,方知这些全拜宇文化及所赐。荼毒生灵,鱼肉百姓,肆意妄为,灭绝人性,宇文化及较杨广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不教人激忿填膺,发指眦裂,杨玄瑛只恨当初在宇文府上,未一槊刺死这两个十恶不赦之人,徒教江淮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这一日行至彭城,杨玄瑛连日来栉风沐雨,甚感疲累,原本想入城寻一家像样的客栈,好吃好睡一番,怎想这昔日徐州富饶之地,亦是惨遭毒手,如今只剩哀鸿遍野,饥民载道,令人惨不忍睹。杨玄瑛衣着整洁光鲜,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她方入城中,便有一群饿民如狼似虎,围她上来哭嚎乞食。悲悯之心顿生,可自己携有食水却是所剩无几,杨玄瑛便自囊中取出一些银两,意欲赈济难民,不过眼下城中粟米颗粒全无,且银子又不能充饥,这些难民取之又有何用。眼见难民不受银两,又围着她纠缠不休,更有甚者已冲上前来作势撕扯抢夺她背上行囊,杨玄瑛迫不得已,也只得脱围而出,甩开难民,又奔出城去。

夜幕降临,凉野苍荒。杨玄瑛独自坐于通济渠水畔,暗想这一路见得宇文化及所为,神人共愤,自己当初实在不该与之共谋江都兵变。但事已至此,恶兽亦被纵容出山,悔之无用,也唯有去追寻骁果军,伺机诛杀宇文二子,方能弥补些罪过,想到此处,杨玄瑛已下定决心,来日一早便启程打听宇文化及下落,追他而去。主意已定,杨玄瑛正欲休息,忽闻一阵奔马声由远及近而来。蹄声匆促,依稀可辨出来者两骑,只是这荒郊野岭,来者深宵急驰,敌友难分,杨玄瑛亦不愿贸然暴露,这便一个翻跃,隐于一块大石之后,半伏匿身,躲藏起来。

那两骑人奔到近处,忽然停下马来,籍着夜色,杨玄瑛悄悄看去,霎时心惊。这二人一男一女,男的其中一人道士模样,却背着一杆八尺虎头重枪,金枪熠熠生辉,耀眼夺目,此人不正是太初观所遇,自称太上天君的郭士衡。而另一名女子,褐发微卷,清瞳如碧,即便化作灰也认得出来,正是总能教自己不知所措的王婉儿。王婉儿每次出现,便无好事发生,况如今据说王世充正守洛阳苦战李密,她二人不在其身旁相助,夜半来这徐州作甚,杨玄瑛疑虑重重,百思不解。

正此刻,郭士衡四下环顾一周说道:“大小姐,看来我等确实已来晚了,宇文化及早已离开了彭城。”王婉儿沉吟片刻,又见通济渠上尚有舟船残骸,这便说道:“此处看来确实乃先前宇文化及驻营所在,想必骁果军即于此弃舟登岸,改走陆路。”王婉儿与郭士衡竟是寻宇文化及而来,不知其用意何在,杨玄瑛在暗处听了,更是困惑不已。而郭士衡闻言却说道:“只是不知宇文化及如今去往何处,大小姐,我等该如何是好?”王婉儿凝思片刻说道:“往丰县去看看吧。宇文化及此行志在东都,既然走了陆路,大军必绕芒砀山走豫东。”郭士衡赞道:“大小姐英明。”王婉儿诡笑而道:“隋帝崩殂,风云骤变,宇文化及此番西归,倒有一番好戏可瞧了。”郭士衡面露疑色,问道:“大小姐的意思是?”王婉儿却说道:“走吧,莫要耽误时辰了,我等既然已落于宇文化及之后,便穿芒砀山捷径过去,免得教人捷足先登。”说罢,她夹马挥鞭,直面西北奔去,郭士衡亦应声说诺,骋马随之而走。

杨玄瑛望着王、郭二人远去背影,尽管此刻七星官不在,乃是夺回其兄杨玄感的虎头金枪之大好时机,但她更在意王、郭二人此行意图。王婉儿那一句“隋帝崩殂,风云骤变,宇文化及此番西归,倒有一番好戏可瞧了”实在耐人寻味,毕竟李密、王世充攻防洛阳,突逢半道杀出一个实力不容小觑的宇文化及来,又为东都乱局凭添了变数,想到此处,杨玄瑛自大石后面出来,即循着王、郭二人所走方向,追踪而去。

王婉儿与郭士衡快马而去,杨玄瑛徒步又怎赶得上她二人,好在已知王婉儿打算穿芒砀山小道往丰县,杨玄瑛倒也不慌走失了她。走走歇歇两日,终抵芒砀山东南,杨玄瑛便寻了小道入山,直至傍晚,寒山幽谷之中,杳无人烟,看来此一夜又得露宿于野。杨玄瑛虽是豪门出生,大家闺秀,不过这些年来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她倒也习惯了餐风饮露的日子,只是眼下犯愁的乃是饥肠辘辘,口渴难耐,可囊中食水却已用尽。

恰此山风掠过,依稀吹来谷中溪泉琤琮玲珑之声,杨玄瑛转忧为喜,便顺着水声来处,疾步走了过去。绕过半个山谷,她寻到山溪所在,饮过溪水,多少解了一些饥渴,杨玄瑛又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四周古木葱茏,大树参天,自己落在其中,不知觉间竟已迷失了方向。尽管如此,只消可寻一个高处观天,辨认星象,自然可以指引迷途,杨玄瑛倒也并不担心,她又于溪畔小憩片刻,便往高处登山而上。

这一走不远,前方林子忽现几点幽暗灯火,忽明忽暗,若隐若现,似乎有人家居住。难得山野骤现人迹,杨玄瑛见状,这便迎着灯火走去,打算借宿一宵,并换些食水。穿过半个林子,走到近处,眼前却是一座庵堂,匾上有书“慈水庵”三字。杨玄瑛轻叩门扉,半晌,始有人应声前来,庵门半开,一名年轻沙尼掌灯探出头来,与杨玄瑛一个照面,两人同时失声惊呼,那女尼竟是鱼蔓云。

谁想自江都兵变后一别,不期而遇,会是这等尴尬境地,鱼蔓云猛一转身,举步欲走,杨玄瑛即刻上前拽住她说道:“鱼姑娘为何会在此地?”鱼蔓云沉默一阵,合十说道:“女施主认错人了,贫尼法名净觉。”杨玄瑛知道自己不会错识,盯着她的背影,青丝削尽,缁衣披身,犹然难以置信,禁不住问道:“鱼姑娘随骁果军一同离开江都,为何如今这幅打扮?那司马德戡如今又在何处?”鱼蔓云知道躲不过去,无奈长叹一声,回过头来,垂泪低泣而道:“此事说来话长,杨姑娘随我一同入内再说吧。”

两人共入庵中小堂,面对而坐,鱼蔓云一脸凄楚,潸然而泪。杨玄瑛料她必是留在骁果军中突遭变故,方至此境地,可看她一番伤心欲绝模样,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两人默默无言,对坐许久,鱼蔓云终于开口说话,将随着骁果军出江都以来诸事,一一道尽。直至说道司马德戡谋诛宇文化及事败身死,只教杨玄瑛唏嘘不已,想司马德戡想虽令自己讨厌,可他确实也未做过大奸大恶之事,而其参与江都兵变,亦是迫于形势而为宇文智及所利用。杨玄瑛原本对他甚为反感,无非仅是因其功名利禄之心过重,如今听闻他最终反为身外之物所累,遭致灭顶之灾,不禁感慨同情,她这便问道:“鱼姑娘今后有何打算?”鱼蔓云长吁而道:“原本想寻宇文竖子报仇,只是在这慈水庵中待了这些时日,又想起当初千方百计,穷尽心力去与杨广寻仇的日子,虽说终还是报了大仇,可爹爹也不能再复生了。”说着她缓缓垂下头去,轻抚着小腹又道:“宇文竖子作恶多端,必遭天谴。而我既已落发出家,也算是看破了红尘,如今我别无奢望,只盼于此古佛青灯相伴,过些平静闲淡日子,能将这孩子好生抚养成人,寸愿足矣。”这正是:

荒山秋夜缘未了,水榭春宵珠胎结。

爱憎迷狂浑不醒,阴阳别过始方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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