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院内嬉戏的小九，眼神复杂，既有欣慰，更多的却是愧疚与忐忑。

昨夜，她被无视的滋味，比任何斥责都要难受。

她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若不是她大意，小九又怎会遭此大劫？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才迈步走了进来。

“皇姐夫。”武小灵走到苏妲己面前，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有些沙哑。

苏妲己的目光从玩闹的小九身上移开，落在武小灵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昨日的怒火，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这种平静，反而让武小灵更加紧张。

“何事？”苏妲己开口，语气也是淡淡的。

他并非不生气，只是看到小九安然无恙，那股滔天的怒火已经消减了大半。

而且，他知道武小灵内心定然也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武小灵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连忙将手中的食盒举起：“姐、姐夫，这是我……我亲手做的一些小点心，想……想给小九赔罪。”

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小巧的糕点，有做成小鱼形状的奶糕，还有做成小爪子模样的豆沙饼，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苏妲己没有立刻回应，目光又转向了不远处还在和小山雀“搏斗”的小九。

小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暂时放弃了与小山雀的“恩怨”，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在武小灵和食盒之间打转。

“小九……”武小灵蹲下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看着小九那纯真无邪的眼神，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伸出手，想摸摸小九的头，却又有些迟疑，生怕小九会排斥她。

小九歪了歪小脑袋，长长的耳朵抖了抖。

他似乎对武小灵并无恶感，反而对她手中的食盒更感兴趣，小鼻子凑过去，用力嗅了嗅。

“香……”小九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巴。

武小灵见状，眼中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她连忙拿起一块小鱼奶糕，小心翼翼地递到小九嘴边：“小九，尝尝看，这是小姨给你做的。”

小九“嗷呜”一口，将小鱼奶糕咬掉了一半，眯起眼睛，满足地嚼了起来，九条尾巴在身后开心地摇摆着。

“好吃！”他含糊不清地说着，又去够武小灵手中的另一半。

看着小九吃得香甜，武小灵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动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孩子总是单纯的，他们不会记仇，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

苏妲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他知道，对于武小灵而言，小九的这种不设防的亲近，或许是最好的安慰，也是最沉重的鞭挞。

“昨日之事，本宫不希望再有下次。”

苏妲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小九是本宫的底线，也是女帝的底线。任何试图伤害他的人，本宫与女帝，绝不会放过。”

武小灵身体一颤，连忙低下头：“我明白，请皇姐夫责罚。我甘愿领受任何惩处。”

苏妲己摇了摇头：“女帝自有决断。你今日能来，足见悔过之心。小九无事，便是万幸。”他顿了顿，看着正被小九用脑袋蹭着手心的武小灵，语气稍缓，“起来吧。以后，多用些心便是。”

武小灵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感激。她没想到苏妲己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谢……谢姐夫。”她声音哽咽，站起身，却因为蹲得久了，腿有些发麻，身子晃了晃。

旁边一个眼疾手快的宫男连忙上前，想要搀扶。

“皇夫，太上皇与陛下，请您和小九殿下，还有诸位小公主，移步凤仪宫用膳。”正在这时，一名内侍快步从宫外走来，恭敬地禀报。

苏妲己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弯腰抱起还在和武小灵撒娇的小九，小九怀里还揣着一块没吃完的豆沙饼。

“小灵，你也一道来吧。”苏妲己看向武小灵，语气平和。

武小灵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泛起水光，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姐夫。”

阳光洒在庭院中，将每个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长。小九在苏妲己怀里扭了扭，回头对着武小灵“嗷呜”叫了一声，像是在催促。

武小灵连忙跟上，脚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眉宇间的阴霾却消散了不少。

一场风波，似乎在孩子纯真的笑容与美食的诱惑下，渐渐平息。

但所有人都明白，有些伤痕，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抚平；有些账，也迟早要清算。蛮荒的影子，依旧盘旋在皇城的上空，等待着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