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有一丝良知，你那狼心狗肺里还多少记着点我们姊妹！”白衣老妪心中恨极，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哈，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郑大善人长叹一声，“扑通”一下瘫坐在地上，“唉！该死，该死！哈哈哈，我郑育的确该死！四十年前我就该和玲儿一起葬身芍陂湖底！”郑育说着说着竟满脸泪水，一时间哭成了个泪人。

“好好好，马良，今日我便替姐姐来取你性命！”白衣老妪双目含泪一步步逼近郑育。

“珑儿！唉，你......你这些年过得可好？”郑育匍匐跪在地上，仰头问道。

“好？！相依为命的姐姐被你这畜生害死，我如何能好！初时，我以为你同姐姐一起沉湖而亡，也着实替你掉了些眼泪！就连湖畔的船夫说当夜有人爬上岸来逃走，我都从未想过是你！直到十五年前，我辗转来到洛水，不想偶然间发现当年的马家公子竟死而复生，成了腰缠万贯的商贾！郑大善人，你可知这十五年中我是怎么过得么？！我没有一夜睡得安稳，一闭上眼，便是姐姐的惨状！初春的芍陂多么冻人，姐姐她泡在湖里一天一夜，苗条高挑的她不但肿得不成人形，还被那湖中鱼虾啄食得残缺不堪，可饶是如此，她手里还死死攥着你给的信物！”白衣老妪边说边哭，猛地一甩手，将一物狠狠地摔在郑育身上。

郑育从身上拾起那物，却是一枚残缺的玉玦，他只瞧了一眼，便哭得泣不成声，将那块不大的玉玦紧紧捧在心口，口中“玲儿、玲儿”地不停呼唤着。

“啐！你这无耻之人莫要再呼唤姐姐，你不配！”白衣老妪骂道。

“对对对！珑儿你说得对！我不配！那年是我一时冲动害得玲儿与我一同坠湖殉情，偏偏我又是个没卵蛋的孬种！呛上几口冰凉的湖水便没了胆子，抛下我的玲儿独自逃生！清醒之后，又假模假样地自作羞愧，化名郑育远走他乡，事实上不过是怕面对那些知道我本来嘴脸的乡亲父老！这些年，我拼命想做些好事，好忘掉往日的不堪，但一切不过假象！佛祖有云业障加身，如若不除难修正果！珑儿，若能死在你的手下，我来生或许还可与玲儿相遇吧！”郑育说着趴在地上不停地叩首哀求。

“哼哼，哈哈哈哈，马良啊马良，你还不知道吧，姐姐死前已经怀了你的骨肉！”白衣老妪冷笑着说道。

“玲儿！”郑育抬头死死望着白衣老妪，目眦尽裂流出沥沥血泪。

“喏！”白衣老妪将一粒红色药丸扔到郑育面前，“吃了这粒药丸，你一时三刻便会肠穿肚烂而死！马良，记住这是你欠姐姐的，你便是死了她也绝不会原谅你！”

郑育从地上捡起药丸，想也没想便一口吞下。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来，向白衣老妪招招手，哑着嗓子说道：“珑儿，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姐姐！但玲儿已死，便是我以死相报也无法补偿我犯下的罪孽！可你还活着，趁着这死前的一时三刻，我想把我这付身家交付于你！我这些年积蓄不多，但让你在神都丰衣足食尚还能够！而且螭国世道虽太平，但穷困悲苦之人亦有不少。我手中的安粟堂虽不能救万民于水火，但也多少能给予那些绝望之人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还望你帮我好好打点一二，多坚持一段时日。”郑育说着转身便要走，可刚到门口便觉腹中剧痛，喉头一甘，一口黑血直直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