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药味浓得呛人。
我坐在龙榻边,用湿帕子一点点擦去福临额头的冷汗。他的脸色灰败,眼下泛着不祥的青黑,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太医说,这是当年为救胤禛折损阳寿的报应,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
指尖描摹着他消瘦的轮廓,恍惚间竟与记忆中另一张脸重叠——苏显被押赴刑场那日,也是这样的苍白面容,只是眼神比福临锐利得多。
"水......"福临突然微弱地唤道。
我托起他的后颈小心喂水,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你刚才......在想他?"
果然瞒不过这双眼睛。
"嗯。"我坦然承认,"想起苏显赴死那日,也是这样的雨天。"
福临的瞳孔微微收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沾了血丝。我忙去抚他胸口,却被他攥住手指:"他......比朕年长两岁......"
这话没头没尾,我却听懂了——他在比较,在不安,哪怕病骨支离,仍执拗地想确认自己赢过了那个早已化作黄土的年轻人。
窗外惊雷炸响,雨势更急。
"福临。"我俯身贴在他耳边,"我确实爱过苏显。"
感受到掌下的身躯骤然僵硬,我继续道:"但那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是乱世里相依为命的温暖。而他死前,我问他那句话......"
"可曾对我有过一点男女之情?"
"有。"
福临突然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
我强硬地扳过他的下巴,逼他直视我的眼睛:"可你不一样。我们争吵,冷战,互相折磨,又抵死缠绵。你见过我最不堪的样子,我知道你所有的软弱......"
一滴泪砸在他干裂的唇上:"这样的纠葛,苏显从未给过我。"
烛火"噼啪"爆响,映得帐内忽明忽暗。
福临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细纹:"那年......朕故意放出逛花楼的谣言......"
"知道。"我捏他鼻子,"魏丑夫早招了,是你派他暗中保护我。"